荀舒在山洞中呆了许久,认真翻阅书籍,不只是为了查宝物的线索,亦是想要在此处寻找多年来积攒的问题的答案。
师父已经不在了,只有这些书还能帮她了。
走出山洞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骤然瞧见亮光,瞬间的明暗变换让荀舒忍不住闭上双眼,缓和了许久。
山洞外阳光大盛,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将留下的痕迹抹去,寻到吃饱喝足的马儿,最后抬头望了一眼隐在层云中的飞檐,翻身上马,决然离去,不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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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玄在黎宋的要求下,留在县衙参加接风宴。
宴席极为无趣,每个人的脸上都似是带了一张厚厚的面具,说些假惺惺的场面话,没有半分意义。唯一有点意思的,便是贺玄以大理寺少卿李玄鹤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衙门中人的吃惊模样。
特别是方晏,一瞬间双目圆睁,贺玄甚至担心他的眼珠子从眼眶中掉出来。
贺玄阴郁了一晚上的心情,在此刻晴了一个小角落,终于有心情和众人寒暄几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醉的醉,晕的晕,席间陆续有人离开,包括方晏。
贺玄一直紧盯着方晏的动向,此刻见他离开,恨不能立刻冲出衙门,在他之前赶回棺材铺。可惜一旁的曲主簿早喝得酩酊大醉,拉着他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等到他终于摆脱了众人,准备离开时,又被刑部的人拦住,硬要拉着他聊赈灾银的案子。
贺玄气得牙痒痒,很想问他们,你们这醉醺醺的模样能聊得清楚吗?但想着圣上的嘱托,想着不久后便要返回京中,面对一团乱麻的关系权利,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耐,跟着他们到了后院。
等到一切彻底结束,已是后半夜,贺玄估摸着方晏已经将今日的见闻告诉了荀舒,早一个时辰回去,晚一个时辰回去,已然没什么区别。
贺玄破罐子破摔,干脆住在县衙中,打算明日天亮时分,和打鸣的鸡一起起床,将众人喊起来,拉扯到公堂,一起将这几桩案子收尾。
不就是比谁能熬吗?他还能输了不成?
等到衙门事了,已是次日的午时初,他惦念着棺材铺中的一老一少,想着现在回去,刚好能同他们一起用午膳,心中三分雀跃四分忐忑。他重新换上“贺玄”的粗布衣裳,没忘记给荀舒买了她喜欢吃的泡泡油糕和透花糍,又绕去张家烧鸡铺带了一只烧鸡,这才向棺材铺去。
贺玄看着手中满满的油纸包,心中安定几分。
这些都是荀舒喜欢吃的东西,她吃了后,定能心软原谅他。
一定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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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初,荀舒从北门策马进城,径直往棺材铺去,比原计划要早了半天。
正值晌午,太阳毒辣,街道上空空荡荡的,许久都瞧不见半个人影。
即将要回到棺材铺,荀舒的心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越靠近,越忐忑,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无法平息。她策马前行,一路狂奔,心中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仿佛回去了,她便能重获安稳。
棺材铺四周没什么店铺和住宅,往日里偶有行人经过,今日却是静得离奇,连蝉鸣都哑了几分。荀舒在街道拐角处下马,将马儿留在枣树下,趁着无人注意,放轻脚步压住心跳,向棺材铺溜去。
棺材铺的后门虚掩着,并未上锁,一推即开,荀舒推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走进院内。
院内一切如常,桌椅板凳放在院中央,桌上有未收的饭菜,桌边搁了两副碗筷,都有用过的痕迹。
瞧着没什么异样。
荀舒吞了口口水,轻声道:“姜叔?”
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她放大了声音:“姜叔?你在家吗?”
依旧无人应答。
她快步走到前面的棺材铺,却见店门合着,今日竟没开张,又去了姜拯的屋子,一推门,依旧没看到姜拯的身影。
她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检查了姜拯的房间,并没瞧出少什么东西,却在门边现了一小块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