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舒怔住。
蛇罗鱼难寻,或许宁远村只有一条,但阿水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究竟要如何是好……
妖道所乘的马车很快越过他们的车子,向着皇城的方向飞驰而去。荀舒一行人没了耽搁下去的理由,在四处转了几圈后,回到了侯府。
下车时,荀舒问鱼肠:“可能派人潜入他的宅子,找找姜叔的踪迹?”
鱼肠摇头:“你刚刚也瞧见了,他的宅子守卫极其森严,无论宅内宅外,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有人巡查,而且这些人大多出自禁军,功夫不弱,要想不惊动他们潜入宅子,几乎没有可能。”
荀舒本也没报太大希望,闻言只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马车停在侯府侧门,几人下车后往里走了没几步,便瞧见一群人步履匆匆,面色古怪地经过。
荀舒好奇生了什么,还未开口,阿水已经上前去打探,片刻后返回,压低声音道:“刚刚大夫来过,说是府中姨娘有喜了。侯爷很是高兴,可还没高兴多久,长公主便将侯爷叫到了院中,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府中姨娘有喜了?!昨日李玄鹤不是说,长公主对纳妾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不许妾室留子嗣吗?如今这姨娘有喜,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侯爷的意思?
荀舒原本不想掺合这些事,可想到长公主是李玄鹤的母亲,对她又颇为照顾,如今她住在她的府上,于情于理都该去安慰几句。她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妥协道:“鱼肠,能带我去长公主的院子吗?”
鱼肠并不多问,引着荀舒去了长公主的院落,也是昨晚荀舒去过的地方。院中站着许多人,见到荀舒后反应各异,有人微微皱眉,有人面露欣喜。荀舒懒得去思考他人是怎么想的,轻声道:“长公主可还好?”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没想到荀舒会在此刻来这,问得这般直接,有一瞬愣神。可想到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此刻在房中那般伤心,忙道:“姑娘来得正是时候。殿下心思结郁,将奴婢们都赶出了屋子,但她很喜欢姑娘,兴许愿意见姑娘。老奴这就为姑娘通传。”
荀舒眨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嬷嬷已然匆匆前去通传,片刻后高兴地回来,道:“殿下愿意见你。”她压低声音,“还请姑娘多劝几句,让殿下莫要因为这些小事,伤了身体。”
荀舒懵懵点头,还不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被推入正屋。
屋中门窗皆紧闭,与院中相比略有些昏暗。房间里一切如常,地上未出现摔碎的瓷器,被扔到地上的杂物,依旧整洁干净,与荀舒预料中的很是
不同。
长公主见荀舒走进,并无动作,依旧平静坐在桌边,像是什么都没生过,只眼角有尚未散去的红晕,泄漏了几分情绪。
“很可笑吧?”
长公主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刚哭过。荀舒疑惑道:“可笑什么?”
长公主抬起眼,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本宫是大梁的长公主,出了这宅子,除了皇兄皇嫂,谁见本宫都要行礼,谁又敢驳了本宫的意思。可偏偏在这宅子里,却要被人如此欺辱,如今竟连一个妾室都敢驳了本宫的意思……本宫难道不可笑吗?”
荀舒挠挠脑袋,将她心中的疑惑说出:“殿下,既然您在这里住得很不开心,那为什么不离开呢?”
长公主愣住:“离开?”
荀舒点头,说出口的话一如既往的直接:“三哥同我说过殿下当年嫁入平阳侯府的原由,可如今,陛下已登基,朝局稳固。昨晚我瞧着您和平阳侯关系冷淡,您应当也没那么喜欢他吧?既然没了一定要留在这宅子里的理由,为何不离开呢?公主府应当比这里宽敞吧?那是您的宅子,住在那里定比住在此处舒服,您为何不搬回去呢?”
“本宫若搬回去,鹤儿又该怎么办……”
荀舒愈摸不着头脑:“这与他有何关系?”话音落下,她方反应过来长公主的意思,忙补了几句,“世子之位又不是他的,我瞧着殿下您没有争抢的意思,他也没什么兴趣。若是您怕他被欺负,大可不必,他功夫好,又很机灵,撒起谎来谁都识破不了。再说了,他是您的儿子,自然也可以跟着您迁回公主府。”
长公主“噗嗤”笑出声,僵硬的身体终于缓和过来几分。她叹道:“事情若真有这般简单就好了。本宫与平阳侯府相伴几十年,早已深深绑在了一起,有些关系哪里是这般容易切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