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烟花在荀舒脑中炸开,落幕后只余下一片空白。她靠在李玄鹤怀中,二人心贴着心,心跳的频率逐渐相同。她想要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但身后那人却并不许,紧紧箍着她的腰,声音中有自嘲有叹息:“阿舒,莫要看我。若你不愿答应,不说话,我就知道了。我不想看到你眼中的拒绝……你大人大量,就给我留下一点念想吧。”
荀舒垂眸,将手搭在腰间的手上,手指划过手背,最后紧紧交握:“三哥,我不会说谎。我想我愿意嫁给你,和你一起生活,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些事必须要完成。我要先找到姜叔,之后还要想一个法子,甩掉那些一直在找我、在找司天阁的人。我喜欢平静的生活,不想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也不想要身边人再因我受到牵连。”她挣脱开李玄鹤的手臂,转身主动拥抱住他,“三哥,我不喜欢这看不到晚霞的大宅子,但若你能在有晚霞的日子陪我到房顶上小坐,我想,我也是可以住在这里的。”
李玄鹤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又高兴又忐忑,想要沉溺在此刻的幸福中不再苏醒,又怕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依旧要面对梦醒时分的寂寥。
若是如此,还不如不给他希望。
他轻轻捧住荀舒的脸。
她的皮肤柔腻胜过最珍贵的羊脂白玉,软软弹弹像是刚出炉的奶糕。李玄鹤心怦怦跳,手指微微抖动,一咬牙狠狠撞了上去。
真是狠狠撞了上去,二人的牙齿隔着嘴唇撞到一起,是忍不住皱眉的疼痛。李玄鹤没有亲吻的经验,但他从小好学,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他摸索着,用牙齿轻咬着荀舒的嘴唇,舔舐着,像是在吃麦芽糖,到二人分开时,已是喘息不已。
荀舒的脸比前几日在屋顶上看到的晚霞还要红,耳垂亦是如滴血般,只一双眸子又大又圆,有藏不住的羞赧,更多的却是好奇。
她抬起眼,定定看着李玄鹤:“接下来可是要双修?”
李玄鹤愣住,带着几分不敢确信:“……双、双修?”
“是啊。”荀舒理直气壮,“我听师兄们说过,若遇见心仪的郎君,便可与之双修。他们说,双修可调和阴阳,感知天地日月之精华。这之后,算出的卦更准,兴许就能卜出姜叔所在的方位。”
李玄鹤满脑子都是“双修”,哪里还有心思听她后面说的话?他涨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道:“阿舒,我们还没成婚,不能,不能这般的。只有成了夫妻,才能,才能行那敦伦之礼……”
“可以不用在新房里。”荀舒眼睛愈亮,“我看画本子上说,夫妻二人成婚后,方可在新房中洞房花烛。但是我们可以不用在新房中啊!师兄们说,去那山野间,灵气最旺的地方双修,可得比平日里更多的修为。我对京城不太熟悉,你可知哪处的山高,哪处的水深?”
她的模样极其认真,竟是真的这般想。李玄鹤哭笑不得,咬着牙拒绝:“阿舒,不可以这般的。你若这样,定会被人嘲笑。”
荀舒见他一直拒绝,加上如今也有姜拯的线索,便不再坚持,只是面上依旧有些许遗憾:“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李玄鹤心中比她还要遗憾百倍千倍,面上却还是按耐着,生怕一个激动做出什么冒犯的事,惹了荀舒不悦,碎了这幻境,才现不过镜花水月一场梦。
“阿舒啊,阿舒……”
李玄鹤谓叹,手掌抚着荀舒的,如珍如宝。
这一夜,他如漫步云端,半夜才入眠,天还未大亮,便睁开了双眼,神采奕奕去大理寺点卯。荀舒则是一觉睡到晌午,醒来后在床榻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意识慢慢回笼,想起了昨晚的事儿。
她竟就这样,和李玄鹤私定了终身。
她的心中半是甜蜜半是不安,趿拉着鞋子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摸出铜钱便开始抛掷,几番抛掷后,盯着桌上的铜钱呆,半晌没有动作。
她刚刚问了她和李玄鹤的感情是否会顺利,得了个天水讼卦。此卦福祸相依,先凶而后福,先福则后凶。若问的是感情,意味着争执和猜忌,兴许会因此而散了,落得个有缘无份的下场。
实在不是什么好卦象。
可她和李玄鹤怎么会有争执和猜忌呢?虽各有隐瞒,可亦彼此信任。何况李玄鹤一直让着她,从未和她起过争执。
看来离开司天阁太久,她的卜算能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还是要早些哄着李玄鹤双修才是。
荀舒正坐在桌边呆,阿水从院门外走进,瞧见她后笑着招呼道:“姑娘起得正好,我刚取了午膳来,还热乎着呢。”她将食盒搁在桌上,瞧见桌上的铜钱,问道,“听闻姑娘精于卜算之道,可能为我算一卦?我想问个姻缘。”
荀舒点头又摇头,将铜钱收入袖袋中:“自然可以帮你算,只是今日不行。我刚刚给自己算了一卦,算得不太准,应当是今日运气不太好。”
阿水本也是随口一说,并不急。她去荀舒的屋中取了簪和梳子,边为荀舒梳头,边打趣道:“今日运气不太好,是因为昨日睡得晚了吧?昨日你和李三郎在院中聊到那么晚,你可知我在哪里?我缩在屋中,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