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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第1页）

第37章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

“算了”这两个字，像一道冰冷的闸门，在李斯越和许文之间轰然落下。

李斯越选择了最笨拙也最残忍的方式来处理这份断崖式的疼痛——逃避和麻痹。他火速退掉了那间充满了两人回忆的小公寓，搬到了离公司更近丶也更简陋的一个单间。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实习工作中，主动申请加班，抢着干最累最繁琐的活，用无休止的图纸丶模型和会议填满每一分钟。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许文那双受伤丶绝望的眼睛就会浮现在眼前，啃噬他的心脏。

手机里，许文在他说出“算了”之後，曾发来过几条消息。最开始是带着愤怒和不解的质问，後来是长长的沉默，再後来，是几条语气平静丶却更让人心碎的信息，问他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是不是家里给了压力，说可以一起面对。

李斯越一条都没敢点开细看。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好不容易筑起的丶摇摇欲坠的防线就会彻底崩溃，会不顾一切地跑回去找他，然後再次陷入那个他自认为无法承担的未来泥潭。他像个懦夫，选择了切断联系，让时间和距离来埋葬一切。

他就这样像个机器人一样，在工作和自我惩罚中熬过了实习期的最後几个月，熬到了必须回校参加毕业答辩的日子。

再次踏入熟悉的校园，初夏的阳光和草木香气扑面而来，一切都恍如隔世。同学们久别重逢的喧闹，更反衬出他内心的死寂。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拎着装有答辩材料的公文包，低着头快步走向教学楼，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然後彻底逃离。

就在他走到教学楼门口，准备拾级而上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不远处，教学楼旁的法桐树下，一群人正围在一起说笑着。人群中，那个身影是如此醒目，让李斯越的心脏瞬间被攫紧，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清瘦的手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好像……更瘦了，下颌线的轮廓更加清晰，脸色也有些苍白，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正侧头和身边的一个同学说着什麽，姿态依旧从容。

他站在那里，依然是那个衆星捧月丶自带光芒的焦点，仿佛那段撕心裂肺的过往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又或者，他只是将那些伤痕，深深地藏了起来。

李斯越贪婪地丶又带着刺痛地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迅速低下头，像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他攥紧了手中的公文包，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来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没有资格再去打扰他。那个“算了”是他亲口说的，那道伤是他亲手划下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脚步，目不斜视地丶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进了教学楼，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那片喧闹的笑声，彻底隔绝在身後。

答辩教室里，空调开得很足，李斯越却觉得手心冰凉。他站在讲台上，机械地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设计，思路清晰，对答如流，表现堪称完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灵魂仿佛抽离了身体，悬浮在半空，冷漠地看着下面那个叫“李斯越”的躯壳在表演。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又好像塞满了东西。图纸上的线条，导师的提问，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刚才树下那个清瘦的丶带着浅笑的身影，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原来，有些人，即使分开了，再见一面，还是会要了半条命。

答辩顺利结束，李斯越几乎是第一个冲出了教室。他需要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了许文气息的地方。他的人生，似乎从说出“算了”的那一刻起，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而刚才那惊鸿一瞥，不过是提醒他，他失去了多麽珍贵的东西。

他快步走在林荫道上，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冰冷的内心。他知道，答辩结束，意味着他大学生涯的彻底终结，也意味着，他和许文的故事，大概真的到此为止了。

而那个被他推开的人，会继续在他的星空下，熠熠生辉，只是，再也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