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为了清野,我怎会容你这些日子接近他!”
阮清山紧紧握住自己的尸印,倒也毫不掩饰的冲鹤星川怒道。
“可我不管你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你犯下的滔天罪孽,不要指望能得到任何人一丝一毫的宽赦!”
说着,阮清山又一并将鹤星川那块已失去所有修为的香牌夺了下来。
像在嘲笑鹤星川所谓的拿阮清野来做威胁,分明他自己才是落入圈套的那一方。
就连那日鹤星川不小心撞上的赤心粉,也是阮清山和巫喜所设计,用来试探鹤星川是否要真心传授阮清野罢了。
若他对阮清野心存杀念,在赤心粉的作用下必会立刻暴露,他们断不会允许阮清野跟着他和凤千红离开。
而长达十年的屈辱终在这一刻得以尽数发泄,哪怕阮清山心知面前这个残忍杀害自己的鹤星川与原本的小师弟或许并非一人,但也难以继续压抑心中的仇恨。
仅是犹豫片刻,他便一手颤抖着,将鹤星川的香牌狠狠塞入他的口中。
“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一眼不眨的羞辱我们!”
稚嫩面颊间流下恨极的清泪,阮清山报复性的用力压去,直将那香牌又压向深处,迫使鹤星川如同其中一个弟子死去时的模样,狼狈张着嘴,无知觉的将自己的香牌咬出裂痕。
香牌与人心脉相连,尽管上面已无修为,但被这般刻意损坏,依然让鹤星川本逐渐消散的思绪又有了细微的聚拢。
与之前相比,这点痛并不算什麽,只是在痛意来袭间,他心下忽动。
惊觉自己竟是不知何时起,已感受不到那上古血魃的存在?
怎麽回事?
若它已经不在自己的体内,自己早该被开膛破肚了才对。
可自己还没有死,看阮清山的反应,也并没看到那东西的踪迹。
为什麽?
它去哪了?
却显然不晓得鹤星川的顾虑,阮清山死死盯着他不堪一击的模样,又捏紧了掌心尸印。
这情景与十年前在荣枯殿里如出一辙,只不过二人颠倒了过来,那时与阮清野年龄相仿的鹤星川也是这般,像渺小而恐怖的恶鬼,肆意凌虐着毫无反抗之力的一群师兄们。
如今仅是让鹤星川也吃下自己的香牌,自然比不得自己当年所承受的痛苦,阮清山顿了顿,终是不甘的曲指。
须臾,尚且短圆的两指指尖果真现出了格外深厚的信灵。
那是鹤星川传给阮清野的全部修为,原本需等阮清野分化後加以修习方能使用,岂料由于阮清山的占据,就这麽被召了出来。
而与夺舍不同——阮清山当然不可能夺舍自己这唯一的亲弟弟,且他的魂魄早已不全,根本无法夺舍任何人的肉身。
眼下他之所以能够附身于阮清野,还要归功于巫喜不久前弹入屋内的那一颗银亮的丹药。
那是巫喜趁这一月时间,专为阮清山炼制而成,意在将他的一缕残魂暂时融入阮清野的身体,依靠他们之间至亲的血脉,来慢慢修复阮清山魂魄上的残缺。
在这期间,他可以与阮清野共用同一副身体,却不会对阮清野造成伤害,甚至每当他放弃对这副身体的掌控後,等阮清野醒来,并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麽。
至于最初被阮清山附身的香人,则早就由巫喜悄悄还回了藏香室。
也正因为此,巫喜才顺势在藏香室里动了手脚,导致谢默“疯”了一整个月。
“你和那老凤山的恶妖竟还妄想复活上古凶物……”而此时此刻,似终于想到了该怎麽报复最能让鹤星川与曾经的自己感同身受,只听阮清山一边开口,一边突然伸手拨开鹤星川颈後发丝。
将萦绕信灵的两指按在了鹤星川的信引。
“待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定当数罪并罚,但是——”
“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
话音未落,阮清山指间猛有烈焰燃烧,就在鹤星川信引处猝不及防的烙下一道血淋淋的焦符。
在鹤星川陡然嘶吼声中,摧毁了他从年少分化起,便最卓然超衆的天乾信香。
也与此同时,屋门大开,淅沥而下的风雨涌入,巫喜带着几位掌门人及门下衆弟子已悉数到了。
包括从未如此失了沉稳的巫遥,从头到脚皆被淋湿,喘息着紧随衆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