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没有了小苗的遮挡,云应闲才得以看清苏松清的造型全貌,可能连苏苏自己都还未现,他身上的变化可不仅仅是换了服装那么简单。
原本自然卷毛茸茸的黑已经被白色及腰的长取代。白仅仅用一根黑色织带松松地系住便乖巧地待在身后。头上无任何繁杂的装饰,唯有一条嵌着红宝石的抹额围勒于额,红宝石正下方的眉中心用特殊的金红色颜料画出造型特别的花样。
结合着苏松清比往日更加淡漠十倍的表情,云应闲甚至觉得眼前者不是世人,是悲悯天下的仙人入凡,多看一眼便可以洗净万千世俗欲。
云应闲还沉浸在苏松清换造型的惊艳,痴痴地站住看着苏苏,心中开始自觉随机播放洛神赋的各种美好称赞“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仙人突然歪过头看向他,淡漠的表情转眼就换成了好奇与探究,盯着云应闲的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在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坐下。”
“可爱!”云应闲脱口而出后,立马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合场景,赶紧捡起自己云大少爷的包袱。他装作不在意地附身向前,轻巧地从苏松清捞起一缕白,像摆弄逗猫棒一般在云应闲面前挥了挥,轻声说道,“清清,这次算是得偿所愿了?”
苏松清的反应果然也像小猫一般,眼神一亮,四处开始寻找船篷中有没有镜子。
“苏警官,我刚借口刘家女儿的事要去找你谈谈,终于从饭局里逃了出来。我还带着关胜,你家咋走啊?”刘栀子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云应闲看着苏松清,等待着他的回答。
一阵沉默下,苏松清抬手比了个大大的叉——我不知道。
云应闲只得继续教授刘栀子“用人之道”,略带无奈意味地说道:“刘大司马,您家没有管家,仆人,马夫吗?不用认识,您只要抓到一个一直跟着你的人说,赶紧备车,我要去趟大司寇家中拜访,然后等着即可。”
对讲机那边立刻传来刘栀子依葫芦画瓢的使唤声。
“离开之前,记得去检查一下自己宅子里有没有什么信息。登门拜访,还要记得带点礼物来。”苏松清拿出纸和笔,写下这段字,提醒刘栀子不要忘了扮演角色和此阶段问题。
他原本以为此处的大司寇和大司马应该同中国古代一样应该都是同样位列三公,不分高低。司马掌兵权,司寇掌刑狱,非要分个高下,也自然是掌兵权的大司马在上。但刚刚小苗的话,却明显透露出他作为大司寇的地位是高于大司马的。那刘栀子来拜访他又明显有求于他,想来定要带上些礼物。
不过,三公为国家最高官职,如今为何会在这么一个小镇,而三公剩下一位掌土木水利的司空又会不会出现呢?
云应闲照念完,刚想找个位置坐下休息,就看见小苏警官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他小声问道:“怎么了?”
苏松清点点纸上的宅子二字,继续如审犯人一般看着他。
“我没有家。我小时候立志想继承家族事业,去当那个什么司空。父亲走的早,母亲病重之际就想将司空之位传给我,但镇子上人都不同意,找了诸多理由来反对。我母亲拖着病躯还在为我到处走动,但我看不得她那劳累的样子便主动放弃了。我在自家祖产里寻了处池塘当起采莲生。母亲走后,祖产都被我变卖,用来扩大产业范围。平时我就住在那艘木船上睡在莲池深处,等到天气冷了,就拿今年的收入找个包食宿的客栈过冬。”
云应闲小声背着剧本,装模作样地叹气:“我今年已经24了,这样得过且过的日子过了六年,还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不如大司寇心软,收留收留我吧。”
好了,司空出现了。“现在的司空是谁?司空的职权范围,你知道吗?”
“大司空负责掌管土木工程水利修建财务规划这块。小镇存在几百年,基建都被我家前几位大司空搞完了。平日正常修修补补的也用不上大司空,这几年无灾无害的,财务运转也一切如常,所以现在大司空之位还空着。”
这不太对劲,苏松清眉头一皱,但他没有急着提出疑问,只是看着船中的灯油将用过的纸条一点点吞噬干净。
乌篷船的摇晃逐渐变得平稳,随着一声碰撞声,外头传来小苗的声音,“苏苏,我们到了。”
云应闲起身推着苏松清往船篷外走去。从船上可以岸边是一大片开的极美的油菜花,只有一条轮椅宽的小径通往不远处的白墙乌瓦小院子,院内有一座木质结构的小楼高高的探出院墙,想来那就是苏苏的家了。
还未等云应闲上前将苏苏扶起,小苗便快他一步熟练地捞起轮椅中云应闲,抱着他跳到简陋的木质码头上。木质码头上有不少零散的木板,看来平常用这个码头的人少,也没有好好地在维护。
小苗回过头看向云应闲趾高气扬地说道:“云采莲,你帮个忙把轮椅搬到岸边。我们船里那两只备用的木船桨送你,你拿着那两只船桨应该能顺利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