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瞪着鹤星川已血肉模糊的掌心,本笃定的嘴角逐渐僵硬,冷眼看对方还能坚持到几时。
或者说,他自己究竟可以忍耐多久。
当然忍了很久。
却也前所未有的糟心。
还不如不忍。
最终,迎着晌午火辣的日头,凤千红忽觉讽刺一笑,决定不再无意义地僵持下去。
便随着枝间落叶纷扬而下,泼天妖气再度裹挟尘土翻腾,片刻过後,那些暴露在刺目日光下的尸身,包括那被剥香的少女,终于得以长眠。
“你看,他们与其遭受这份罪,还不如把心给我吃了。”
而见鹤星川对自己的援手无动于衷,仍旧没有投来半道视线,也不知又在木讷寻觅什麽,凤千红故意开口道。
未成想,鹤星川这次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正当凤千红忍不住强行将他抓来,鹤星川倒总算是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白霜的乱发被风吹开,露出他一夜未合下通红的眼眶,与掌间的血色如出一辙。
他这时又垂眸,径直越过凤千红,俯身拿过凤千红身後一截断木。
布满污泥和血水的几指抠入木缝,陡然使力,硬生生的将其掰为两面。
有木刺扎进指尖,鹤星川似已麻木的感知不到疼痛,只将渗出鲜血的指尖停在那断木的截面。
终在凤千红的凝视下,擡头与他相对。
“告诉我,他们……都叫什麽。”
一开口嗓音嘶哑,像河底碎沙。
“……”凤千红看他如今这副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禁冷笑一声,“我凭什麽告诉——”
谁知凤千红话未说完,眼前忽有阴霾落下,下一瞬,他已被鹤星川扑倒在地。
自是不惧鹤星川的身手,凤千红倒也并非躲闪不及,他只是想看看被撕碎後的鹤星川,到底还有哪些面孔罢了。
便也并没有急着挣脱,凤千红仰身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血眸。
“告诉我。”
只见鹤星川以一掌死死掐着他的下颚,双目罕见的迸出凶光,咬牙重复道。
凤千红被蹭了满嘴的血腥,闻言却笑得比他更恶劣。
“以你的本事,还想威胁我啊?”
说罢,原本被鹤星川压在身下的一臂出其不意地擡起,凤千红反手捏住鹤星川青筋暴起的脖颈,压迫着鹤星川不得不低头与他更近。
贴着鹤星川的耳垂又道:“他们都是因为你才死了,你跟我发什麽脾气?”
“……”
鹤星川果然又一怔。
而这一回距离极近,凤千红也就清楚地看到对方眼睫慌乱颤动着,干涸许久的眼眶竟又刹那结出碎光。
但也与此同时,伴随这次鹤星川发出含糊不清地一声低吼,那滴热泪恰好坠进凤千红的嘴角。
“不是……不是我!”
鹤星川宛如快要窒息的鱼奋力粗喘。
而当温热的苦涩在舌尖化开的这一刻,凤千红听着对方明显言不由衷的反驳,本到嘴边的嗤笑终究哽入喉咙。
话锋一转,变成一句久历世变,裹着深邃叹息的轻语。
“是因为你……又如何?”
说着,凤千红也到底还是忍不住的伸臂,紧抱住了对方。
并在同一时间,一行行殷红的血色名字浮现在方才那木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