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默神魂剧烈震动之下,十二香戟下意识的悉数闭上了眼。
也就趁着对方这片刻停顿,巫遥已一边大步从包围中跨出,一边利落整理好了衣襟。
气得谢默又羞又恼的喊出一声:“下流!”
可惜的是,巫遥动作已如此迅速,到底还是晚了。
因为这回不止阮清山,连一直旁观不语的宋炽也出了手。
那通体泛着紫气的巨龙猛的绕柱而起,相比老虎的刚猛,更多是飘逸的杀气,一如已掌管紫烟楼十馀载的宋炽本人,年近四十,姿态却永远优雅而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此刻那紫兽龙须长飘的张口,立刻有可融化世间妖邪的浓雾倾泻而下,连同锋利无比的虎爪,一起将鹤星川整个人笼罩。
无疑,除了巫遥,所有人已态度一致。
也自从前宗主闭关後,如一盘散沙的无白宗难得的像今日这般同心戮力。
而眼见这两股罡猛的力量同时踏碾于鹤星川胸口,震起的滔天巨力将屋内物品也一并轰了个粉碎,更有谢默那十二香戟设下的阵法也在霎时间大开,鹤星川所在的阵眼处顷刻火光冲天。
无论怎麽看,鹤星川都已难逃一死。
火舌雀跃间,映出阮清山含着恨和泪的双眸,也照亮了他颈上即将连作一整条的血痕。
若能大仇得报,他实际上并不在乎这一缕魂魄还能否得到修补。
即使能茍且存在这世间,对他来说也再无任何坚持的意义。
他曾为了降妖除邪而拜入无白,可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已与那些不该留恋于人世的厉鬼无异。
他的心里早就没了当初对苍生的慈悲,有的只是报仇过後的空荡。
这样的他,也不配继续沾染阮清野的身躯。
偏偏——思绪仿佛也被大火炙烤得逐渐模糊,阮清山摸着颈上仅差几瞬便要连接的血痕,最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微不可闻的声响从火中传出,不等衆人看清突然从眼底一闪而过的疾影是什麽,下一刻,狂风骤雨噼里啪啦从屋外倒灌,眨眼浇灭所有烈火,也扑灭了唯一的光明。
似有无形的手将整片夜空都扯入这已破烂不堪的屋内,入目昏黑中,忽有数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从各个方向睁开,如满头血红的星辰。
方一对上那猩红视线,一股常人绝对无法触及的绝对压制力油然充斥在每个人的脑海,也有刺骨寒意从脚下迅速升腾浸透,牢抓住一具具麻木僵硬的躯体,迫使所有人一动也不能动的僵立在原地。
无人想到,早在阮清山出现之前,那上古血魃便随着鹤星川喉间血水一同涌了出来。
鹤星川那时所感到的奇怪空虚,正因为此。
也大抵是未到时辰,它提前出世的後果,则是虚弱到无法完全睁开眼睛。
遂才躲在鹤星川袍里,阴差阳错的,被阮清山紧缠在了捆妖绳下。
直至此刻,才终于挣脱了束缚。
也当逐渐适应了笼罩整个房屋的黑夜,以及突如其来照亮夜空的惊天霹雳,衆人终是看清了眼前景象。
那传说中举世无敌的上古血魃,样貌竟非人非妖,而是一团……浑身长满了血色瞳孔与触手的烂泥!
几根翻涌的触手露在坍塌的墙外,被雨水不停冲刷,格外的光滑锃亮,与尸丹一样,漆黑之下隐隐映出黯红。
尤为可怕的,是它整个身躯显而易见的在愈发膨胀!
不仅如此,距它最近的那一龙一虎在与它满身血瞳对视的刹那,竟也同其他人一般定在了原处。
随着血魃忽的高卷起一根触手,仿若与它同步的,原本俯冲的龙头猛然向正後方仰去,弯出了极为夸张的弧度。
包括那老虎向前扑的两掌,也同样的与身躯相反的拧曲,以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姿势,任凭周身发出骨骼寸断的碎响,不断跟随着那触手摆动的方向来回翻扭,做出与之一模一样的动作。
下一刻,宋炽和阮清山同时一口鲜血喷出,二人指尖紫火也尽数熄灭。
那本让世间妖物闻风丧胆的一龙一虎,便就这麽将各自扭成一团乱麻,在短短几瞬间,全部烟消云散了去。
阮清山因着被迫停止施术,那眼看便要连成一线的魂铡,则再未向前蔓延。
却不待衆人从这毛骨悚然的情景里回过神来,那血魃另有粗长的触手又陡然一转,这一次,脆生生的断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谢默的十二香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