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段以桓就该回去接着培训。他叮嘱陈懿,做饭还是得小心,不要做容易洒漏的东西。
陈懿用肘拐的末端朝他挥舞:“知道了,你今天真是特别啰嗦。”
临出门,段以桓还是继续:“我给你找个钟点工,你别自己干活,听话。”
“滚滚滚。”陈懿用力推门,把他硬挤出去。
段以桓的声音终于消失在门後。
陈懿看着监控器,人几次回头,眼里尽是不舍。他也有些心软,下定决心出院,回归个人生活,意味着所有事情又回到最初的原点,看着空空如也的干净家里,他开始有些落寞。
他在玄关呆呆坐了会,起身准备回房间洗澡。
他相信这只是因为自己的内心空虚太久,被别人趁虚而入罢了。过了这段时间,他会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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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桓叫的钟点工是位四十出头的朴素女性,她穿着简单又得体的连衣长裙,头发编成麻花挽在一侧肩膀,热络地朝陈懿打招呼:“陈先生,您叫我秦姨就好,我是受段先生委托来给您打扫卫生做家务的,您身体不便,事情给我来做就行。”
陈懿便也不强行自己做事,把一些事情交给秦姨。秦姨做事利索,有边界感,还很亲和,陈懿一下子就接受了她的存在。
每天傍晚,她会推陈懿到小区附近的人民公园透透气,这时候空气中的氧含量最高,人也渐渐多起来,都是饭後散步消食的,亮起的路灯和粉紫色天空交相辉映,特别浪漫。
只是今天有些特别。
池争还是戴着他的鸭舌帽,远远地站在路灯下。灯光笼罩在一身黑的他头顶,即便看不见脸,他的身材也已经足够瞩目,过路的人不住用探究的眼光去打量他,试图分辨口罩下是怎样的一张面孔,她们转到他的正面,被他的沉默和空洞吓一跳,又仓促地离开。
池争眼神呆滞,死死盯着坐在轮椅上笑着和女人聊天的男人,显得有些颓靡,但又有些难以察觉的希冀,对他而言,那道身影是石头底下潮湿柔软的沙子,想抓起又深知手里紧攥的是留不住的。自觉爱得深了,想要得痴了,身体都不会动,静静站在原地看。
陈懿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转着脑袋四下看。
碰上池争着急转头压低帽檐的动作,他觉得这人非常熟悉,但具体究竟是谁,他不敢猜。
自从上次冒险被人救了後,大概那个帮自己的人把原话转达给了发短信的神秘人,对方发了个【别乱来】就没有再回过他的消息,但也没有真正出现在他面前,大概对自己也是很了解,知道陈懿不会当真用自己的身体再次冒险。
池争的的确确是被人陷害的,因为本身就觉得对方罪有应得,陈懿心底是觉得解气,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害怕,池争这样的人没有社会脸面的顾虑,是否变得更加不理智?
而见自己实在躲不过的池争,干脆放弃调整帽子遮挡面部的动作,径直向陈懿走来。
陈懿心里有些紧张,但这里毕竟是大庭广衆的场合,池争再大胆也不至于在公园里对自己动粗,何况他身边还有阿姨,还有。。。。。段以桓。他并不孤立无援。
但如果池争真的要对他做什麽呢?陈懿紧张地擡头看了下一无所知的阿姨,他们之中,阿姨是最无辜的。。。。。。他不应该连累她。
“阿姨,你,你能站远一点吗?”陈懿吞了口唾沫,强笑道。
虽然不知道雇主此举为何意,阿姨还是往不远处的公共长椅走去。
剩下陈懿一个人,紧紧攥着轮椅扶手,警觉看向朝自己靠近的池争。
多少天了?距离他们兄弟二人再次相见。
陈懿已经无暇去计算。
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扩散,四周都变得寂静,他们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