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仓则是被甩在泥地里,磕破的额角渗出血模糊了视线。
朦胧中他看见司审的胸膛在起伏,可那起伏的弧度不对。
树梢垂下的气生根正扎进他的锁骨,随着脉搏的节奏一胀一缩,将布料下的皮肤顶出蚯蚓状的凸起。
司审的右手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指尖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
腐臭味混着树汁的腥甜涌进鼻腔,段仓挣扎着想爬起,却摸到掌心黏腻的树液。
那些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像活物般顺着他的掌纹蔓延。
不远处,司审的瞳孔正在扩散,嘴角却诡异地扬起——他的牙齿间,有细小的根须正开出血色的小花。
司审的血滴落在年成鸮的花盆里,被异种扎根的痛苦让他已经无暇顾及年成鸮。
司审能感觉到异种在他身体里吸食血液,他必须斩断这些气生根,不然他现在就要死在这个异种手里!
司审点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了里面的铁剑。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背包了,左手握住铁剑就是用力一挥。
铁剑砸在气生根上的闷响惊醒了昏沉的段仓。
司审踉跄着栽进泥地里,後背火辣辣的疼——那些吸饱血的根须被斩断时,竟像活物般抽搐着喷出暗红汁液。
三丈外的榕树异种突然发出锯木似的嘶鸣,主干上密密麻麻的树瘤同时裂开,露出里头泛着幽光的琥珀色眼珠。
异种看猎物居然反抗,伸出树枝就要将人抓回去,司审躺地上里看着树枝冲过来。
他已经力竭,失血太多,已经动不了了,这时段仓的喘息声混着血腥味靠近,拿起了司审掉在地上的铁剑。
他右肋凹陷处还挂着半截断枝,每走一步都让额角迸出冷汗,可攥着铁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当异种甩出蟒蛇粗的新生根须时,他猛地矮身翻滚,剑锋擦过地面,削断了几根袭来的气生根。
腐臭的汁液溅在脸上时,他尝到铁锈味——那截还插在他肋骨间的断枝,正随着心跳不断渗出温热的血。
榕树异种的树冠剧烈摇晃,落叶如刀片般簌簌飞射。
染血的虎口擦过剑柄,迎着漫天落叶劈向树干上最大的那颗眼珠。剑刃入木的瞬间,司审听到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这时段仓和异种身上都出现了血条,只是异种的血条亮的发红。
司审慢慢从地上爬起,破破烂烂的衣服终于兜不住花盆,异种和花盆直接掉在坑里。
猝不及防,年成鸮被司审的血侵染。
突然花盆出现大量的绿色加号,年成鸮一下子变大,从花盆里面脱离而出。
刚从花盆里面清醒的异种又变回了拖鞋大小,他清醒的第一瞬间就是要找甜甜的人类。
胡乱飞舞的触手,在看到鲜血浸满,身上还留有孔洞的司审时。
原本雪白的团子,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灰色。
“年年!快走!”司审没有想到年成鸮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清醒。
比起人类,异种在发育的初期,更喜欢捕食同类。
异种比起人类更有营养,而在後期它们则喜欢捕食人类,因为更好捕捉。
年成鸮哪里会听司审的话,他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而在一旁和段仓打斗的异种,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年成鸮。
榕树异种虬结的枝干猛然撕裂土层,直直扑向年成鸮。
段仓铁剑横斩,剑锋与木质化的枝条碰撞,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
年成鸮没有挣扎,任由树须缠住身躯,在逼近主干刹那骤然展开菌丝——无数莹白丝线刺入树皮,整株古榕顿时剧烈痉挛。
年成鸮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菌丝网络在树干上蔓延出蛛网般的荧光纹路。
段仓趁机斩断缠足的藤蔓,却见主枝桠突然炸开,飞溅的木质碎片中探出几根暗红气根,如毒蟒绞向他的咽喉。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司审还没有看清就看到气根冲到了他的眼前。
渡鸦的身影划过战场,漆黑羽翼卷起罡风将气根斩成数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