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不是很好。”
许度很少提起家里的事,能让他主动开口,说明那些回忆已经压得太久了。
“他觉得我是累赘,觉得我长这麽大花了他很多钱。”
“所以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那人甩给我一本账单,上面记着从小到大所有的学费丶生活费,包括我生病时他给我买的药。”
江限没有接话,只是把椅子往许度那边挪了挪,无声地表示自己在听。
“他说,既然成年了就该还清。”许度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还不起,就滚出去。”
“後来我离家出走,去网吧住宿,靠代练和接单活下来。”
他说得很简单,但江限能想象到那段日子有多难。
十几岁的少年独自漂泊的岁月,所有没能说出口的挣扎与孤独,最终都凝固成这具身体上的印记。
那道永远留在许度手腕上的浅色疤痕。
不过好在他们现在有足够的时间。一个赛季,两个赛季,或许更久。
江限突然站起身,在许度还没反应过来时,俯身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许度的手还僵在半空。
江限的队服外套带着熟悉的味道,温暖地包裹住他微微发抖的肩膀。
“都过去了。”江限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可感,“现在你有战队,有队友,有我。”
许度慢慢放松,最终轻轻攥住了江限背後的衣料。
在这个拥抱里,那些冰冷的账单丶网吧储物间的霉味丶父亲暴怒的吼声,突然变得遥远而模糊。
江限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放松,这才松开手,却仍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伸手抹去许度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一点湿意。
“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开始特训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VOR全队开始紧锣密鼓地特训。
每天从早到晚的训练赛丶复盘丶战术演练,渐渐地,墙上的日历翻过一页又一页,转眼间,季前赛抽签的日子到了。
清晨七点整,林教练挨个敲门。
“都给我起来!还有二十分钟就发车了!”
许度和江限最先收拾妥当,两人拖着行李箱坐在大厅沙发上等了几分钟。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只见林教练揪着唐栗的後衣领,硬是把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唐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教练手上。
刚走出房门的于嘉和方正铭看到就是唐栗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谁让你昨天去KTV疯到凌晨四点?你倒是长能耐了唐栗!”
唐栗立刻双手合十求饶:“教练我错了!昨晚是庆功太兴奋。。。哎哟轻点!”
他龇牙咧嘴地踮着脚,衣服领子勒得脖子发红。
于嘉走进唐栗房间将昨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行李箱递给他,不忘嘴毒道:“该。”
几个人总算在整点挤上了商务车。唐栗一上车就瘫倒在最後一排,不过几秒就打起了呼噜,嘴角还挂着可疑的口水痕迹。
江限和许度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
商务车啓动,江限压低声音问道:“了解过季前赛的新规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