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用身体挡着女人,使出全身力气把她往後退,可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字,哪里是一个力大无穷的疯子的对手,片刻就被女人重重的摔了出去,闷闷的一声响,夏禾整个人呆住了,只见那小女孩头装在墙上,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可是女人完全没有顾忌地上的女儿,面目狰狞的将夏禾扑倒在地,擡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感让夏禾满脸通红,她本能的擡手去掰女人的手,可是奈何力气太小,怎麽也掰不开,
“阿妈,你放开,她不是坏女人,她是来帮助我们的。”小女孩已经站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推着压在夏禾身上的女人,就在这时,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及时赶了过,强行将女人扯开,压在了地上。
女人的脸被压在地上,完全不顾地上的碎石子,仍在拼命地挣扎,他死死的盯着夏禾,嘴里不停的喊着:
“啊……放开我,掐死狐狸精,掐死狐狸精,啊……”
“别打我阿妈,呜呜……”
小女孩凄厉的的哭声,女人癫狂的咒骂声,在这宁静的村庄里显得格外悲凉。
夏禾捂着脖子,从地上坐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後,她终于缓了过来,她看着地上双眼泛红,面目狰狞的女人,被甩出去额头流着血的小女孩,和散落一地,被踩上无数脚印的衣服和书本,只感到一怔头晕目眩,这些场景如此的熟悉,藏在最深处的记忆,一点一点被唤醒:
“你爸为什麽不回家?他为什麽不回家。”
“他又去找沈湄了是不是,是不是?”
“夏唯承,你去打电话让他回来,快去打!”
“你还愣着干什麽?你不打,你不打,让夏禾打,夏禾,夏禾,你出来……”
“你告诉他,他不回来,我就带着你们兄妹去死,一起去死!”
“不不,我们为什麽要去死,该死的是沈湄,对,我要去杀了她,杀了她……”
回忆如洪水袭来,夏禾脑袋嗡嗡作响,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往回走,走出不远,便遇到了闻讯赶来的夏唯承,因为跑得太快,他呼呼喘着气,头上密密的汗珠,在这寒冬腊月里,显得特别的突兀,他扶着夏禾的肩,一脸紧张的问道:
“小禾,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夏禾目光涣散的看着夏唯承,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片刻後夏禾直直地倒在了夏唯承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禾慢慢恢复了意识,她知道夏唯承守在自己身边,但是此刻她不动,也不想说话,甚至不想睁开眼睛,就这样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
“夏老师,小禾姐姐醒了没有?”是村长小孙女的声音。
“还没。”夏唯承轻声回答。
“夏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带小禾姐姐去疯子的家,疯子打人的时候不该自己先跑了……呜呜……一会爷爷回来,一定会打死我的,呜呜……”小女孩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没事,不哭,爷爷不会打你的。”夏唯承见小孩哭,遂安慰道。
“真的吗?呜呜……你保证不让爷爷打我。”小女半信半疑。
“我保证。”夏唯承说。
小女孩慢慢停止了哭声,片刻後开口道:
“我也想要个哥哥,夏老师,你也做我哥哥好不好。”
和自己不同,夏唯承走到哪里都那麽受欢迎,总是有人会抢着要做他的弟弟妹妹,夏禾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就在这时她听到夏唯承很认真的对小女孩道:
“不行,我不能当你的哥哥,小禾姐姐知道了会生气的,老师不想小禾姐姐生气。”
一瞬间,夏禾的眼泪就下来了。
小时候每次妈妈发疯,他都把她藏起来,自己独自去承受,在经历过今天的事情後,她在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如自己一样幸运,在妈妈发疯时,身边都有哥哥保护。
回想这些年,每次自己惹祸或遇到危险,陪在自己身边,挡在自己前面的都是夏唯承,除了哪一件事……就仅仅因为一个假设,自己就记恨了他这麽多年,有比这荒唐的事吗?
更何况那个男人说得一点都没错,自己,本来就是夏唯承的累赘。
为了不被夏唯承看到自己哭了,夏禾侧过了身体,觉察到夏禾醒了,夏唯承有些忐忑,开口问:
“小禾,你醒了,还难受吗?”
夏禾没有转身,依旧沉默的躺着,过了半晌突然听到身後的人低沉着声音道:
“小禾,对不起。”
“为什麽道歉。”夏禾哽咽着问。
“是我没保护好你。”夏唯承自责的道。
夏禾没有转身,眼泪哗哗的留下来,她哭得悄无声息,你看这就是夏唯承,总是什麽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哪怕心里再难,还是会为别人着想的夏唯承。
而这些年,自己不正是再利用了这一点,各种斥责,嘲讽,贬低,侮辱他吗?
*
等到江征在蓉城下了飞机,到了夏唯承住的酒店後,却又被告知,他已经退房。
江征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了两下,不自觉收紧了拳,他从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但是这一次一次给他希望,又一次一次落空,真的太折磨人了。
这些天高强度的工作,连日的奔波,让他感到精疲力竭,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全靠脑中那根紧绷着的弦强撑着,如若那根弦断了,他不知道自己能怎麽办。
他住在这酒店,已经快两天了,却没有夏唯承的半点消息,一个人在外地,衣食住行,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除非是夏老师刻意躲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终是会找到他的,不必慌乱焦急,但是在漫长的等待里他开始慌了,他厌恶这种只能等待,什麽也做不了的状态,夏唯承离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的折磨。
夏老师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江征擡手接起来。
“喂。”因为没怎麽喝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是夏禾。”那边的人犹豫了片刻,缓缓道:“你来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