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夏唯承语气里没有半点责备,有的只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劫後馀生的庆幸。
或许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江征今天没有连夜赶来,如果他们没有发生争执,如果自己没有离开宿舍,如果江征没有追着出来,现在他两人都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屋子里安静下来,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里,江征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夏老师依旧爱着自己,也感觉到他的压抑和无奈,他正要说话,就听夏唯承沉声问:
“四年前我受伤那次,在巷子里,救我出来的是不是你?”
江征神情一滞,知道是应该告诉他所有的事情的时候了,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然後徐徐道:
“我知道阿执去找过你了,一直以来我都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但是因为害怕你知道以後不肯原谅我,害怕你会离开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後像做了某个决定一般,继续道:
“不论以前别人告诉过你什麽,你都先忘掉,现在,听我说好吗?”
夏唯承没有说话,他答应过秦执,会在不提及他的情况下和江征分开,他也已经做到了,现在看来,江征已经知道秦执找过他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麽。
他和江征之间本就应该有这样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就算是分手,也应该说得清清楚楚才对。
“在陆源家别墅那次偶遇,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江征帮他清理完所有伤口,拧紧酒精的瓶盖,继续说到。
“你认识陆源?”夏唯承不禁低下头来看向江征,他从来没有给江征说过陆源这个名字,他以为他会告诉自己,也和秦执的过去,却不曾想他最先提起的竟是陆源。
“认识。”江征轻声回答:“在他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夏唯承更加疑惑了,但并没有再打断江征的话啊,只听他继续道:“他的葬礼,我和阿执也在场,当时……他和唐孝还动了手。”
随着江征的这句话,夏唯承的思绪被拉了回去,陆源虽然死于车祸,但是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给他提出分手,才让他开车时出了意外,那时他一直沉浸在自责和悲伤里,并没有心情留意更多事情,现在经他这一提醒,才想起来那个在葬礼上,问自己和陆源做过没有的男人正是秦执。
在夏唯承回想这件事时,只听江征继续说道:
“因为父辈的关系,我和阿执从小就认识,後来上了初中,我们又认识了陆源,那会儿我们三个关系挺好,像是好哥们一样,为了让我伯父一家不那麽忌惮我,中考时我故意考砸了,没有和他们上一所高中,再後来阿执和陆源谈了恋爱……”
“你是说秦执和陆源谈了恋爱?”夏唯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江征确认到。
“嗯,在高二结束的时候,他们谈了恋爱,因为都是男的,怕别人觉得奇怪,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知道。”江征平静的继续道:“高中毕业後我和阿执去了金融专业比较好的人大,陆源经过调剂上了华清哲学系,也就是你们学院。”
夏唯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一直以为和秦执谈恋爱的是江征,从来没想到会是陆源。
“後来阿执和男人恋爱事情被他家里发现了,为了保护陆源,他谎称和他谈恋爱的人是我,就这样为了帮他们掩饰,我给家里出柜了,当时我并没有觉得有什麽不妥,我喜欢男人是事实,反正他们早晚都要知道。”
“有一次我陪着阿执悄悄去看军训的陆源,没想到却看到他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吻。”
因为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夏唯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征说的那个男人是自己,不可思议看着他问:
“你的意思是,阿源在和我谈的同时,也在和秦执谈?”
“是的。”江征回答到:“当时我以为阿执会大闹,毕竟这种事情,是个人都忍不了的,可是让我意外的是,他出奇的平静,他什麽也没说,转身走了,回去以後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去找陆源来和他说清楚,不曾想陆源突然出了意外,去世了。”
这麽多年来夏唯承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那通分手的电话,间接造成了陆源的死,他一直自责,难以安生,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这样荒唐。
夏唯承有些恍惚的看着江征,沉声问:
“所以,你根本没有和秦执在一起过,也没有和他结过婚?”
江征被夏唯承这个问题问懵了,满脸疑惑的看向他道:“我和阿执?结婚?怎麽可能!”
他站起身,双手扶在夏唯承的肩上,让他面相自己,无比肯定的道:
“这二十三年,唯一让我动过心的,只有你夏唯承一个。”
夏唯承终于明白过来,秦执骗了自己,他僞造了结婚证,当着自己的面故意和江征通话,就是为了误导自己,让自己以为是他们的第三者,然後在不提及他,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离开江征。
可是他不明白,江征为什麽不早些把这一切告诉自己,他明明有那麽机会可以说的,和阿源谈恋爱的是秦执,又不是他,他到底的在顾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