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郝连才局长让我给他安排饭局,我答应了,寻思局长吃饭得高档点,就安排到清雅选大酒店了,那一顿饭花了一千多。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郝局长安排饭局越来越频繁,好在所里还有您打下的基础,但是也很快就花进去了一大半。”
“再后来,不知怎么就被徐银忠知道了。他找我,说徐银祥局长也让我给他安排个饭局。去了以后才知道,没别人,就徐局长、徐银忠、我和王勇。”
“徐局长很豪爽,喝酒一口一杯。后来徐局长对我和王勇说,你不顾局里的阻拦,执意要借调去政府办,惹得局里很不满意,你要能在政府办留下也算烧高香,如果留不下,回来肯定也落不了好,所长肯定是不能干了。现在听说又把政府办主任还惹毛了,天天被训的狗一样,天天灰溜溜的坐公交早出晚归上下班,两边都不给你好脸。”
“又说,他一直看好我俩的潜质和能力,想着好好培养培养,能给徐银忠当个好帮手。本来是想让我俩再多锻炼锻炼的,但听说才过了个把月,所里的钱都被我俩快折腾光了。局里很生气,本来要开除我俩的,幸亏他帮着说了不少好话,才没处分我俩。”
“他说的局里很生气,还是局长很生气?”陆天风问道。
高邮肯定的说道:“一直都说的局里,我当时还觉得,领导说话就是不一样。”
“然后呢?”陆天风心里已经基本清楚了。
“最后,徐银祥局长说,那就别等了,让银忠尽快回去上班吧,这个局面必须赶紧整顿一下。”
陆天风弹了弹烟灰:“徐银祥说让徐银忠主持工作了吗?”
“没明说,但话里化外就是那个意思。”高邮说道。
“那也怨不得人家,人家什么都没说,都是你们自己领会的!”陆天风问道:“打王勇是怎么回事?”
“这得从徐银忠来了以后说起,他来了以后,说你现在狼狈得还不如一条狗,所长办公室凭什么给你留着。让我交出钥匙打开门,这里就成了他的办公室了,可,可,可没想到,他把抽屉撬开,发现了我的检讨书,说要去纪委举报我。。。。。。”高邮说着说着就带了哭音。
陆天风看着高邮,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你又跪下了?”
高邮低着头没说话,半晌叹了口气。
“你就开始受他要挟了是吧?连王勇和刘刚都坑?这是干的人事吗?”陆天风此时心里已经有些原谅了高邮,语气中就开始渐渐带了怒气。
高邮的脸上全是懊悔:“后来听说你提拔了副局长,本来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想去找你,结果徐银忠又拿检讨书威胁我,后来打了王勇,赶走了刘刚,我,我也没脸再去找你了!”
陆天风看了看办公室的摆设,说道:“这是听说我当了副局长以后,又重新给我布置回来的吧?”
“是,你考察的当天,徐银忠就知道了,马上搬到北面去了,让我把所有的摆设回归原位。”
“行了,也不全是你的错。回去吧,把晚上的事安排好。”陆天风看了看高邮,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高邮,你优点很多,但就是缺了脊梁和血性!”
“是的,我真不是人!”不知为何,高邮突然泪流满面,用力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陆天风一开始还冷眼旁观,后来见情况不对,顺手拿起笔筒就砸了过去:“给我住手!”
笔筒正好砸在了高邮的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红色。
陆天风有些后悔,但高邮却浑然不觉,尽管已经停了手,眼泪却更加汹涌了。
“还有什么事没说?”陆天风觉得高邮刚才说的那些似乎不至于让他如此行为,而且到现在也没说王勇为什么挨打。
“没什么事了。”高邮抹了一把泪,站起身说道:“陆所,今晚我好好敬你一杯,明天我就辞职!”
“嗯,”陆天风点点头,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去把王勇给我叫来,出去之前把额头的血擦干净。”
高邮拿了毛巾,发泄一般用力的擦完脸,对陆天风说道:“陆所,那我去了!”
陆天风用鼻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一会,王勇来了,额头上贴着个大号的创可贴。
“最近所里怎么样啊?”陆天风扔给王勇一支烟,问道。
王勇接过烟,苦笑了笑:“陆所你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吧?”
陆天风笑笑,过去给王勇点上烟:“怎么人家都没挨揍,就你挨揍了啊?”
王勇也笑了,吸了口烟说道:“我有干好工作的心,但没有干好工作的本事,怪不得谁。就是把所里搞成这样,觉得对不住所长你。”
“有什么想法?”陆天风问道。
“没什么想法,本来是想和刘刚一块辞职的,但一想到你总叮嘱我学习学习。工作让你失望就算了,学习还是坚持坚持吧。”王勇抬起头望着陆天风。
“嗯,”陆天风点点头:“那说明你心里还是信任我的,知道我给你出的主意是条明路。”
“我一直信任陆所。”王勇眼睛有些湿润:“自从你来了所里,我才真正觉得能使上力,而且所有的付出都不白费。”
陆天风拍了一桌子,低声喝道:“信任我?信任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说这些事?!!!”
王勇低下头:“你走的时候说,过几天回来和我们一块坐坐,但后来一直也没有打电话。他们又都说你混的很狼狈,有次在路上我也看到你在挤公交,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送你一趟,但又担心你可能心情不好,并不愿意见到我们。”
“是担心我帮不上忙,还着急上火是吧?”陆天风心里有股暖意流淌。
“后来听说你当了副局长,我其实是想去找你的。可是,可是后来,”王勇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来我想明白了,人家徐局长其实什么都没说,是我俩揣测领导的意图,这跟徐局长和徐银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挨打?”陆天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