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题。”
……
“——典狱长大人,这是今天搜集到的叛变者名单,请您过目。”
狱警恭恭敬敬地捧上一个名册,典狱长没有情绪的金眸扫了他一眼,吓得他双腿直抖。
“对……对不起大人,是我没用,抓不到那几个带头闹事的,”狱警哆哆嗦嗦地道,“他们还能每次在我们去抓人之前把人带走,根本找不到踪迹……他们感觉比之前更狡猾了……我丶我们根本……根本无计可施……”
典狱长接过名册,上面新添的“冬蝉”字样格外刺眼,他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抚压过那个名字,看上去轻描淡写,实际上这张纸被他擦得疯狂颤抖,最终撕拉一声,硬生生从中间断裂。
撕裂的那一部分,刚好是冬蝉的字样。
狱警被吓了一跳,他很少见到典狱长有失态的时候,瞬间联想到冬蝉曾经是典狱长的归属品,连忙开口道:“大人……您丶您别生气,虽然不知道是那个罪不容诛的混蛋把掌控之钥偷走的,但是他们人数毕竟还不足为惧……”
“……不。”典狱长鲜见地打断他的话,淡淡地盯着自己的指腹看了一会儿,“管教不当,我的问题。”
……
行动的这一晚,月亮格外明亮。
卢卡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天空。
和冰原一样了无生机。
他无趣地低下头。
薇拉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见大家都在收拾整理只有冬蝉站着没动,好心提醒道:“巴尔萨先生,您……不收拾东西吗?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冰原了。”
“谢谢。”卢卡礼貌地点点头,“但是我没有什麽要带走的。”
只有那几张曾经被他遗忘在角落堆了灰的手稿,现在正放在他衣物中最贴身的地方。
“好吧。”薇拉转回身,继续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卢卡见她居然还带了一瓶香水,忍不住善意地提醒道:“薇拉小姐,管辖区内香水可不少,我不建议你带这麽占空间还没有什麽用的东西。”
“谢谢关心。”薇拉冲他笑了笑,重新将香水拿了起来,轻柔地道,“不过,这瓶香水对我而言,有不同的意义。”
她顿了顿:“——这是我姐姐的东西。”
卢卡微怔:“……对不起。”
“没关系,冬蝉,”薇拉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微笑着,但是眼中好像有隐隐泪光,“世道就是这样的,它会制造很多误会,让你亲手伤害自己最重要的人,然後再让你猝不及防地发现,一切都是错的。”
卢卡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薇拉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抱歉,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可能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亲眼所见,亦非真实。”
卢卡“嗯”了一声,然後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困住他多年的冰原。
是那麽宁静,那麽安详。
深处却是又隐藏着那麽多的绝望。
他神色微凝。
不管怎麽样,这个虚僞的表象,该被打破了。
……
暗夜中,寂静许久的冰原燃起了第一簇燃烧的焰火。
然後,以燎原之势飞快地散播起来。
先行者们举着火把,喊着反对冰原反对典狱长的口号,带来了冰原的第一批动荡。
囚犯们有的跟随计划揭竿而起,有的盲目从衆汹涌而入,也有的胆小怕事远远观望。
今晚的冰原,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典狱长静静站在曾经冬蝉无数次坐在那里等待他的落地窗前,无动于衷地看着一点又一点的火种,最终连成一片的火焰,仿佛在看一群困兽在做最後的挣扎。
然後,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冬蝉。
火把上的火焰好像跳入了冬蝉的眼睛,他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孩子气,而是毫不动摇的冷静。
典狱长眸子闪了闪。
而举着火把的冬蝉好像感觉到了什麽,他心灵感应般地回头,猝不及防地和目光沉沉的典狱长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