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戏中人
翌日清晨,蓬莱仙岛的渡口处,一艘巨大的云舟静静悬浮,船身在朝霞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辉,舟身刻满繁复的符文,灵气氤氲,以白於和迦蓝为首的一行人陆续登舟。
白於今日穿是一身风流倜傥的开襟纱衣,足够轻薄,碧玉笛在指尖转动,他站在船首,目光随意地扫过登船的每一个人。
迦蓝则静立在他身侧稍後一步的位置,素净的僧袍纤尘不染,手持佛珠,眉眼低垂,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自成一派宁静天地。
而桑落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几名弟子进行最後的检查和路线确认,确保万无一失。
而在人群中,有两位格外引人注目。
“明尘镜”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红衣,只是神情比往日稍显沉静,他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应玄溯”身边。
而应玄溯则释放着冷峻气场,白衣飘飘,面容肃然,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唯有在明尘镜靠近时,那冰封般的眼神才会展现稍纵即逝的柔和。
二人正是负责假扮的迟泛星和云行,他们谨记着明尘镜的叮嘱,努力维持着一种既不过分亲密,却又隐隐透着默契的氛围。
贺思羡也跟在队伍末尾登上了云舟。
他今日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脸上依旧是那副纯良无害,带着几分依赖的表情,一上云舟就自然而然地凑到了白於身边,语气带着担忧与仰慕:“白於师兄,这次东洲之行听说很危险,我会跟在你身边保护好你的。”
白於心中冷笑,面上却扬起一抹风流肆意得笑容,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揉了揉贺思羡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放心,还能轮得到你来保护我?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说话时他眼角的馀光却紧紧盯着身侧的白於,他明显注意到在他触碰贺思羡的瞬间,身旁迦蓝拈动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人都到齐了?”白於扬声问道,目光扫过全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桑落确认无误,对他点了点头。
“好,啓程。目标——东洲!”白於玉笛一挥,潇洒地指向远方。
巨大的云舟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符文依次亮起,庞大的船体缓缓升空,穿透云层,朝着东方的天际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从云舟上俯瞰,下方的蓬莱仙岛在晨曦中逐渐缩小,云雾缭绕,显得空空荡荡。
唯有白於,迦蓝等少数人知道,应玄溯与明尘镜阿槐他们此刻早已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前往南洲的路途。
云舟之上,格局分明。
白於和迦蓝负责掌控全局,桑落负责调度和警戒,两位替身则一般就待在房间里无事不出来,尽量减少与人接触的机会。
而贺思羡,则像一条狡猾的鱼,看似乖巧地待在云舟之上不添麻烦,实则眼神不时流转,暗中观察着舟上的一切,每个人的动向尽在眼底。
他已经将消息传给了月湄,至于下一步是要进行拦截还是将他们误导至其他区域,他就暂时不知道了。
不过贺思羡觉得自己僞装的还真不错,不仅得到了白於的信任,还能收获不少秘密情报,所以才能先发制人。
舟行云海,窗外是飞速掠过的流云。
白於斜倚在窗边,把玩着玉笛,状似无意地对身旁闭目养神的迦蓝低语:“猜猜他们下一步的动作是什麽?”
迦蓝并未睁眼,声音淡淡:“静待便可。”
“白於师兄,我们到了东洲,具体要如何行动呢?听说东洲山脉连绵,寻找起来怕是不易。”贺思羡再次凑到白於身边,歪着头,语气天真。
白於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随意地指向远方:“怕什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瞥了一眼身旁依旧闭目拈珠的迦蓝,“有迦蓝大师在,肯定没问题。对吧,迦蓝?”
迦蓝眼睫微颤,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白於那带着笑意的脸,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向贺思羡,声音清冷:“贺施主若有闲暇,不若静心打坐,东洲之行,或有艰险,保持灵台清明方为上策。”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带着一丝警示。
贺思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乖巧点头:“多谢迦蓝大师提醒,我记下了。”
白於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不再纠缠于此,转而走向外面,眺望远方翻滚的云海。
房间内,迟泛星放松下来後,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推到云行面前:“师兄,喝水。”
云行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杯,微微怔了一下。
他擡眼看向迟泛星,对方正毫无形象地灌着水,显然没意识到这动作有多自然。
“多谢。”云行低声道,端起了茶杯。
迟泛星喝完水,抹了抹嘴,又开始担忧起来:“说起来,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吧?总要出去露个面,不然反而惹人怀疑。可是出去……万一遇到贺思羡,被他看出破绽怎麽办?”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云行,“尤其是……那个眼神,我总觉得我学不来小尘那种感觉。”
云行沉默片刻,放下茶杯,看向迟泛星,忽然道:“不必刻意学。”
“啊?”迟泛星一愣。
“师尊的风姿,无人可完全模仿。”云行语气平静地陈述,“你我只需维持基本神态,细节之处过于刻意反而容易露出破绽。”他顿了顿,补充道,“信任,更为重要。”
迟泛星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对啊!我和你又不可能真的变成小尘和应盟主,只要让人觉得明尘镜信任应玄溯,应玄溯维护明尘镜,这种默契感就有了。云行师兄,你说得对!”
他想通了关键,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看向云行的眼神也少了许多之前的尴尬。
云行顿了顿,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他才是师兄,算了,这应是入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