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倒在地的人们,虽不能动不能言,但神志清醒,听见这番话,瞠目结舌,惊骇不已。
什么?孩子!
怎么听怎么像是他们之间有着一段非比寻常、不可描述的过往,啧啧,竟连孩子都搞出来了!
他们朝悟清明的小徒弟青瓦看去,猜测是不是他,或者是他的师兄青砖。
“如姑娘,”馥郁馨香逼近,悟清明眉峰一皱,他将青瓦护在身后,客气道:“他们是无辜的,还望高抬贵手给他们解药,时间长了,恐会落下中风偏瘫。”
地上的人们,听罢,心惊胆颤,原来自己觉得酥软忽然倒下,是中招了,而且副作用还很大!
于是又对悟清明这番为他们讨药的仗义执言,刮目相看。
算了算了,这男人曾经做过什么事,与他们有何关系。
“多年未见,清明还是如那一日般仁慈,”娇媚美人绕着他转了一圈,忽而贴身上前,一手攀上他的肩,一手搂住他的颈脖,半个身子虚虚偎依在他怀里。
指尖蔻丹鲜红,沿着他白净的颈侧一路向上,轻勾他额上的一字巾,她媚眼如丝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吐气如兰,嗔道:“叫我阿娇,我就给他们解药。”
闻声,地上众人殷殷期盼地望着悟清明,暗道:
道长快叫啊!
不就是一个有点暧昧、有点亲热的称呼嘛,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更何况,你,你们,你和她……连孩子都有了!
“如春娇,请自重!道祖像前休要胡闹,你找贫道所为何事。”
悟清明却是不再给她得寸进尺的机会,面无表情地拨开她的手,将她推开,直接叫了她的全名。
“真是好没情趣的人。”如春娇收回手,无趣地拍了拍,懒懒一笑:“奴家才不想对付他们,方才的‘飞泉鸣玉音’才使了一层,不过躺个一刻钟,就会自行解开,依旧能动能走。”
“如此最好。”悟清明不咸不淡道。
“四年前,哦不对,又过了一年了,应该是五年前,清明你还记得吗,当时你从我手中抢走一个孩子,那时你应承过会给我办一件事。”如春娇敛起一派媚态,笑着说,她看了看青瓦,觉得年岁不对,咦了一声,“怎的不见那个孩子?”
众人大悟:原来她说的孩子是这么回事!五年前清明道人带回来的孩子就是青砖。
悟清明抬眸看她,颔淡声道:“贫道记得。”
定安六年,十二月朔日,他从长安南下赶回虞州城。
初五那天途径洛阳,遇到被父母带到集市上交易的青砖,差点被如春娇买走。
那些天,来回路途他所行之处,看尽民间疾苦。
大祁国土历经内外战乱,六年里还在休养生息。
他也越深刻感知到百姓所需,不过是三餐能饱腹,头顶有一瓦屋檐遮风挡雨,累了有砖墙可倚,有屋舍可歇。
见到那个被当成牲畜般贱卖的孩子,他心中感怀民生疾苦,不忍见他落入秦楼楚馆,便半道拦截。
这位名满洛阳的花魁,兼有着“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随意春歇阁阁主,自然不肯轻易让步。
她绰约的襦裙在寒风中飘扬,近身拉着他的衣襟,涂着蔻丹的指尖缓缓抚摸其上纹理,如今日一般行为大胆,轻佻嬉笑:“你出更高的价又如何,左右奴家不差钱,奴家还能加价,你呢?一身半旧布衣,又能拿什么来和奴家争。”
“薛姑娘……”他未说完,就遭到她的阻断。
她脸一僵,笑容尽失,松开他的衣襟,冷声轻斥:“薛什么薛,我早已不姓薛了,我叫如春娇!”
他听后点头,尊重她说的名字,道:“如姑娘,我现在确实没有你富有,请姑娘卖与我个人情,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赴汤蹈火。”
她一愣,正眼打量了他一眼,质朴青衣,神情随和,长相周正,浑身散着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温淡的慈悲感。
而后,她忽然就改变了主意,趁他不备,摸了一把他的脸:“罢了,奴家就卖与你一个人情。”
条件是,日后不论她提什么事,他都得给她完成。
他问可需要规定日期,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