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孤
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就在不知道第几个傍晚,岑命睁开了眼睛。
他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脑袋只是一阵阵眩晕,腹部伴随着疼痛,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那里缠着绷带。
门口响起银饰的声响,是个女孩,头上戴着银饰,看起来像是苗族的少女。
那个女孩长的很甜美,圆圆的眼睛,身上的银饰很多,女孩手中拿着一个采药用的小娄筐。那个女孩看到岑命醒了,很开心,眼睛里都是喜悦。
岑命很警惕,他随手摸到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银簪子,指着眼前的女孩,凶狠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女孩,他眉头紧锁:“你是谁?”
女孩刚想往前走,可是刚迈出的步子又收回,她把双手放在胸口前,嘴里不知道念了什麽,然後又开口:“你可以叫我阿彩,这里是苗寨。”岑命刚想下床,阿彩连忙阻止说:“你的伤还没有好,还是不要下床为妙。”
岑命还是很警惕的打量着阿彩,但是他想不起来别的事情,他忘了自己为什麽会受伤。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我叫什麽……”岑命忘记自己叫什麽名字,但是他现在只能记起来有一个孩子,自己曾经给他取名叫岁岁。
阿彩摇摇头说:“你忘了吗,看来你伤的不轻。头还疼吗?”
岑命摇摇头,他指尖攥紧被子说:“你有见到岁岁吗?”
“岁岁是谁?你是随着海水飘到海岸,况且当时还是在国外,我看你伤的很重,就把你带回国来治疗了。”
岑命想不明白,为什麽岁岁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只是想起来岁岁,但是……他为什麽想不起来!
腹部又一阵疼痛。
“哎,你别乱动,我好不容易把你的伤口用针缝好。要是实在想不到,那就不要想了。”
“我一定是忘记了什麽东西……我要回去!”
“可是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更别说自己的家在哪里……这样,你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再和村长想办法把你送到主城区!”
岑命也不好说什麽,只好默认阿彩的想法。其实阿彩说的也对,自己什麽都想不起来,还是不要给阿彩添乱了。
阿彩拿着水壶给窗边的花浇了一点水,她把要用的药材取出来放到另一个篮子里,她嘱咐岑命:“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岑命又重新躺回去。
“岑命……能不能再抱抱我……”于终对着空气张开双臂。
门外的于明月很是着急,儿子现在又得了臆想症。本来自己儿子的抑郁都快要好了,可是现在又有那麽多别的症状。
突然于终愣了一下,他放下双臂,垂眼……拿出药,拿了几颗放到嘴里。
“怎麽又犯病了……”于终自嘲。
凌易寒和张逸不同意于终独自跑到国外去寻找岑命,可是不让于终去找病情好像越来越重。
凌易寒和张逸与于父商议,决定让于终出一趟国……说不定,他真的能在那片废墟找到什麽东西。
张逸敲敲于终的房门,思考了一番说:“于终,我和张逸同意你去M国寻找他。”
于终内心五味杂陈,还是忍不住哭,他轻轻叹口气说:“你早该让我去找的……”
就像夏季下的雨,拍打到窗上,滑出水痕。窗外的夕阳照在于终的脸上,形状印在瞳眸里,眼里的泪水像是把眼眸重新刷洗了一遍,夕阳再于终的眼里更亮了。
他起身,把头发挽起来,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後。
微微擡眸,在于明月的脸上快速的扫了一遍。于终的举动,倒是让于明月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像是换了个人。
“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是这样……你就不该怪他的。”声音还是从前那样,样子还是从前那样,但是现在在和自己说话的儿子变得和之前不一样。
那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于明月突然想到,之前私人心理医生告诉过他。
“病情再严重,于终变得就不单单是‘于终’,最好是能找到他心病的本源。”
本源,就只能是岑命吗?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让人去寻找岑命的下落。
一路上,于终都在怪岑命,他怪他为什麽不能和自己想办法去解决申谦,为什麽就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他在怪他为什麽要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爱自己,到最後留他自己,那之前的都是谎话麽?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岑命连一句口头的解释都没有就走了。
驾车到了那个被警戒线包围的那一大片区域,凌易寒只好和张逸站在黄线外,他们看着于终翻过那条警戒线。
好大的一片废墟,于终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他只能沿着边缘,一点点拨弄石子,希望能够拨弄开缝隙,能看到岑命……就算是尸体那也好。
石子的边缘太过于锋利,拨弄的过程中,于终的手指被石子划伤。指尖缝里在往外渗血。
“岑命——你出来啊——”撕心裂肺的喊声,快要逼疯于终了。
泪水滴落在冰凉的石头上。
他跪在冰凉的石头上,膝盖隔着裤子被石头硌得发红。那里的寒风吹动于终的头发,那些天的快乐在于终的眼前一闪而过。
“我们上一世都是这样分开的,这一世难道还要这样?”于终还是没有办法,把岑命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和这一堆冰凉,且没有生命的石头相比。
“岑命,你肯定没有死……那你活着为什麽不愿意见到我?你是在恨我,对不对!你一定在恨我……”
这时候,一阵哄亮的婴儿哭声在这一堆石头里响起。
一开始,听到婴儿哭声的于去,愣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在这做废墟里会有活的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