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个不切实际的梦可以离自己这麽近,近到触手可及。
秦抑没再说什麽,只沉默地垂下眼,沈辞瞬间意会,站起身来,想把他从轮椅扶到琴凳上。
秦抑看着少年朝他递来的手,终于还是没有接,低声道:“不用。”
他慢慢地撑住轮椅扶手,有些吃力地将自己挪上琴凳。
沈辞见他过来,下意识後退给他让出位置,却一不留神撞上了钢琴,身体不稳向前扑倒,直接栽到了秦抑身上。
慌乱之中,身体出于本能伸手去撑,却好巧不巧撑到了对方的腿,秦抑伸手托住了他另一只胳膊,没让他继续往前倒。
沈辞感觉自己只差那麽一丁点,就要当场表演“投怀送抱”了,再一想到投怀送抱的对象是秦抑,脸颊瞬间烫了起来,慌忙挪开自己的手,紧张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正常人要是被这麽撑一下腿,怕是已经疼得叫了,可秦抑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只道:“坐吧。”
琴凳是双人的,坐下他们两个绰绰有馀,沈辞坐在他身边,看向他那双修长却一动不动的腿,情不自禁地攥紧五指,心都揪了起来。
没知觉吗?
管家口中的“恢复得不理想”,是一点都没有恢复?
秦抑指尖一顿,缩回了手。
真是一点防备心也没有。
忽然,门口传来极轻的敲门声,他操控着轮椅过去开门,冲门外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离开卧室,把门关上。
管家自然明白不要吵醒沈小少爷,等到门关好,才低声道:“那位买走祖母绿的先生,希望和您本人聊聊。”
秦抑顿时有些不悦:“他不同意把东西转让给我?”
“倒也不是,您跟他通个电话就明白了。”
秦抑稍加思考:“好。”
沈辞睡到自然醒,终于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果断没赶上和秦抑一起在餐厅共进早餐,倒是顺利地共进了午餐。
饭後,他准备去琴房练琴,却被秦抑叫住,後者命令道:“今天先别练了,你身体刚好,休息一天。”
沈辞受宠若惊,秦少居然这麽关心他的身体,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好的,秦抑老师。”
秦抑皱眉。
秦抑老师……
这又是什麽奇怪的称呼?
他没吭声,只拿起手机,把两个小时前拉黑的陆衡医生重新加了回来,发去一句“沈辞没事”,然後再次拉黑了。
沈辞去跟厨房阿姨要了个洗净切好的苹果,坐在沙发上跟秦抑分着吃,忽然看到管家出了门,二十分钟以後,又回来了。
管家走上前来,把一件东西交给秦抑:“秦少。”
“嗯,辛苦了。”
沈辞好奇地投去视线,刚想问问是什麽,就见秦抑主动把东西递来:“物归原主。”
沈辞接过──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似乎是专门用来装珠宝的那一种。他听到“物归原主”,内心就止不住地激动起来,有些紧张地把盒子打开。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静静躺在盒子里,是一块还未镶嵌的裸石,呈现出深邃而富有层次的绿色,一看就是这类宝石中顶级的品相。
他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眼角眉梢浮上克制不住的喜悦:“你真的把它找回来了!”
“当然,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秦抑说,“你仔细检查一下,是不是你的那一块。”
“好。”沈辞用力点头,掏出了那条银色的项链,把上面的镂空吊坠取下来,轻轻扭开。
吊坠内侧有几个小凸起,专门用来卡住这块宝石,可以保证石头在里面不会移动和磕碰,如果想测试石头是不是原装的,只需要把它重新放回吊坠里即可。
他小心翼翼地对准角度,把宝石卡进去──严丝合缝。
确实是他丢失的祖母绿无误。
沈辞如释重负,把吊坠重新挂回项链上,绿色的宝石在吊坠缝隙间隐现,折射出深沉而含蓄的光泽,漂亮极了。
他心里太过激动,实在没忍住扑到秦抑身上,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哥哥!”
秦抑被他亲得一怔,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啊对了,”沈辞忽然想起什麽,“这个……不会是你掏钱买回来的吧?”
之前秦抑跟他说,祖母绿已经被他父亲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