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面色微沉,“展开说说。”
吴天风把手一伸,“出门右转,街东头那个阿华,中学那会有男孩上我家送玫瑰,阿华为她出头,跟人打得头破血流……还有她刚读空乘那会,有好几个男的来我家楼下接过她,其中有俩我印象特深——一个开进口皇冠,穿得西装革履的,一看就是个玩女人的纨绔子弟,还有一个挺着啤酒肚,年纪比我都大!”
他重重叹了口气,“唉!我是管不了她了!”
季银河赶紧把提到的情况都记下来。
她停下笔,目光又忍不住去看相框。很难想像,当年那麽温柔沉静丶和她一起度过了一整个愉快夏天的乌思佳——
现在竟然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这副模样。
“行。”陆铮点点头,把严打小组名片递给吴天风,“这几天别离开京州,有线索通知我们。”
吴天风忙不叠地应了下来。
走出门,季银河还有点晃神,午後的阳光热辣晒在眼皮上,她跟在陆铮後面走了几步,才发现他们没有去停大切诺基的方向。
季银河摇摇脑袋,擡起头问:“去哪儿?”
“阿华。”陆铮将带着淡淡担忧的视线收回来,远眺向前方,“街东头。”
“对。”季银河深吸口气,握拳在掌心拍了一下,“那个中学时就为吴思佳出过头的人。”
没想到阿华却并不在家,他的母亲打开门,热情客气地把他们请了进去,还端来茶水。
“……我家阿华就是个楞头小子,明明知道思佳看不上他,还非要出那个头,把自己弄进少管所。”女人叹了口气,“高中毕业後,他就上花城打工去了,过年才回来。”
“好吧……”
既然问不到什麽线索,季银河和陆铮也不能打扰别人的生活,当即留下名片准备离开。
女人送他们到门口,忽然一拍大腿说:“我们阿华对思佳有句评价,让我印象很深。”
重要的线索总在离开前才会冒出来,季银河赶紧问:“他怎麽说来着?”
“阿华说吴思佳曾经做过一件怪吓人的事,让他非常害怕。”女人笃定道,“所以阿华後来也不愿和她多走动了,还让我也离吴家远一点,这对父女都不正常!”
陆铮:“具体什麽事,他没告诉您?”
“没有。”
“可以给我一个阿华的联系方式吗?我们直接问他。”
当了一年多警察,季银河对这种挤牙膏般的悬索早就见怪不怪。走访工作从来就不能一蹴而就,能从阿华母亲这里打听到一点消息,已经算十分走运了。
女人很爽快地将阿华的BP机号报了出来。季银河和陆铮谢过後,决定先回省厅,将情况报告给谭丽。
如果顺利的话,小谢也应该将死者带回解剖室,完成初步尸检了。
*
一个小时後,季银河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外等到了刚刚散会的谭大组长。
“……老赵给各地市局打电话,要求大家把情况重视起来,作案团夥现在可能在到处流窜!高歌管野,去联系京州各分局,祖厅说了,再抓不到人,就成立专案组!”
“是!”
谭丽向手下吩咐完,转过身看着亦步亦趋的季银河,“行了小季,到我办公室来说吧。”
雷厉风行的谭大组长踩着高跟鞋,噔噔噔一路迈过走廊。
等两人进了办公室,门一关,谭丽就瞧着季银河的神色,笑着问:“说吧,头一次见你这麽魂不守舍……这案子哪儿让你觉得棘手了?”
“……”季银河摸摸鼻子,把情况简短说完,又坦诚地说:“我在养父吴天风家看见了死者的照片,确定她就是我幼时在江潭的玩伴,只是後来神秘失踪了……对了,她以前叫乌思佳。”
“十多年前,在江潭失踪……”谭丽若有所思,“回头我给江潭市局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派出所把当时的卷宗调过来。”
“这样也行,不过……”季银河深吸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回江潭一趟,亲自去查当年的事。”
谭丽思忖片刻,才吐气张口,“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的直觉也一直很准……不过你们现在还没办法确定那具尸体就属于吴思佳吧?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吴思佳就是乌思佳,对不对?放着京州的线索不查,跑到江潭去,这个思路不大合适。”
“……”季银河点点头,“明白。”
“嗯,先等小谢那边的尸检报告出来。”谭丽十指交叉,“这段时间,你可以查一下来空乘宿舍接吴思佳的人,如果死者确定是她的话,这辆车的主人,很可能是她生前见到的最後一个人。”
“好。”这条线季银河原本也没打算放过,当即从善如流地应下,“正好我想先给阿华打个电话,当年吴思佳到底做了什麽,让一个大小夥子害怕成那样。”
谭丽微笑着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小姑娘,“第一次挑大梁,遇上熟人的案子也能及时从情绪里脱离出来,我果真没看错人!”
季银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挠挠耳根就笑眯眯地出去干活了。
回到办公桌前,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拿起话筒拨给在花城打工的阿华。
说明身份和情况,抛出问题後,他却立刻支支吾吾起来。
“啊,你说那件事啊……”阿华琢磨了半天,才轻声吐出几个字——
“那天很晚了,我发现思佳一个人在小树林里……虐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