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疾手快的季银河已经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在乌思佳就要翻出甲板围栏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乌思佳怒叫一声,奈何小季同志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发了疯似的狠掐季银河的手。
小季同志眼都不眨,把对面整个人从围栏上拖下来,“咔嚓”一声挂上手铐。
乌思佳躺在甲板上,披头散发,笑容狰狞而恐怖。
“来啊。”她像条美人蛇,嘶嘶吐着信子,“杀了我啊。”
季银河低头盯着她的双眼,“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得这麽容易,起来——”
乌思佳动也不动。
季银河深吸口气,将刚才夺来的匕首刀尖对准对方漂亮的脸蛋。
“……一个逃亡还要穿高跟鞋的人,比起性命,一定在乎容貌,思佳姐,你说对吧。”
寒光一闪,乌思佳喉咙害怕地一动,垂死挣扎道:“小银河,我们以前可是好朋友啊,上一次你我挨得这麽近,还是一起照顾小太阳,你还记得吗?你就一定要把我送进监狱,看我吃枪子吗?”
“……对。”
季银河擡手接过陆铮默契递来的胶带,啪一声贴上对方的嘴,居高临下地俯视道,“因为,你一是个冷血的杀人犯。”
乌思佳来不及挣扎一句,警察们就已经呼啦啦围了上来,将人合力擡起,带离海葵号,塞进停在路边的警车。
董四海和许燕红也被送上救护车。
海平面上方,一点耀眼的金色跳出海面。潮汐从黎明尽头而来,轰然冲向海岸。
笼罩在空旷大地上的浓黑被暖意驱散。
“天终于亮了……”
季银河眺望奔涌的黎明,不由慨叹了一声。
身後,黑色大切诺基缓缓驶来,等她跳上车,才向着大地深处驶去。
*
回到省厅已是清晨,赶在最後时限前抓到人的季银河赶紧给谭丽打了电话,然後立刻投身审讯工作。
乌思佳从被抓捕的那一刻,就进入了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人证物证确凿,即便没有她的口供,也可以定罪。
不过季银河还是想跟她谈一谈。
审讯室里,面色苍白的乌思佳擡起眼皮,空洞地盯着对面道:“我什麽都不想说,口供随你们写吧,我会签字画押的。”
季银河沉默了好一会,却阖上了桌面上的口供本。
“我只有一件事想不通。”她深吸口气问,“为什麽这麽多年,你都没有尝试联系你的家人呢?”
乌思佳机械地回答:“又有什麽必要?”
“这些年,乌伯伯和阿姨一直在找你。”季银河十指交叠,不解地问,“他们在警局追寻了很久,直到现在还经常会回来询问你的下落。”
乌思佳有些沉默。
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是悔恨还是埋怨居多。
“太多了,我犯下的事太多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唇角微微弯起,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凄苦,“我就是个纯粹的恶人,没什麽好辩解的。”
“那你快乐吗?”季银河声音轻轻的,“做一个纯粹的恶人,你快乐吗?”
乌思佳慢慢咀嚼着“快乐”这两个字。
从海葵号上与季银河重逢到现在,她的眼眶终于红了。
“这话问的。”一粒晶莹的泪珠从腮边流下,无声无息砸落在地,“你看,什麽是真正的快乐,我也不知道……你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