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季银河被吓了一跳,“我不急,真的,一点都不急!”
赵卓群伸着脑袋过来,“金姐,我们小季多好看啊,你怎麽给人介绍小胖子!”
“啧,瞧我这事办的,确实胖了点!”金姐又换了张照片,往季银河脸上一怼,“小季啊,你看看这个,省高院政治部的小夥子,家庭条件不能和上一个比,但是你邓州老乡,一米八呢——”
“姐,我老家是江潭的……”季银河整个人快贴到墙上了。
“哦。”金姐讪讪地缩回手,“反正留一个号码也不碍事,年轻人也不能太沉迷工作——”
“金主任啊。”谭丽揣着手从门边踱过来,“今天财务没工作?”
干刑事侦查的人,板起脸来相当威严,金姐吓了一跳,拍着心口说:“我这不是关心年轻同志嘛。”甩了甩手,“行啦行啦,知道你们忙,不待见我们行政部门的同志……我回去干活了!”
谭丽一秒笑眯眯,“慢走不送。”
小季同志缓出口气摸了摸鼻尖,刚准备坐直身子继续打字,谭组长却淡淡说了声:“季银河,你跟我过来一趟。”
办公室霎时安静下来,衆人面面相觑。
谭丽以前从未用这种语气找人出去谈话过……可现在又没有大案子,更没有单独汇报的必要。
管野嘟哝:“总不能也是给小季同志介绍对象的吧?”
大夥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耸耸肩各干各的活去了。
而这一个上午先後遭受金姐和谭组长暴击的陆铮却有点坐不住,站起来盯着窗外凋敝的风景发呆。
两堵墙之隔,谭丽领着季银河走进组长小办公室,在桌後坐下。
“坐。”她扬着下巴,示意对面那把椅子。
季银河规规矩矩地坐下,心里还有点忐忑。
……这麽严肃,看起来要谈什麽大事似的。
“刚才祖厅叫我们过去开了个会。”谭丽一脸严肃地说,“你今年在省厅表现不错,年轻有为,班子成员考虑接下来给你在职务上进行一些调整。”
季银河思忖了两秒,她现在职级爬得挺快,不过职务上还是最普通的侦办警察。
所谓调整……也没法往下调了,难道是晋升?
谭丽看她没说话,“唔”了声,“老赵年纪大了,考虑退休,组里需要两个副组长,陆老师是公安大的人,所以我们打算培养你和管野,不过……”
季银河睁大双眼。
“现在部里害怕年轻干部脱离实际,要求晋升副科级以上的同志,一定要有足够的基层经验。”谭丽慢悠悠喝了口水,“管野呢,比你大几岁,之前就在派出所锻炼过,这方面自然比你强些……所以,我们计划把你调去基层,挂职锻炼三个月,有问题吗?”
哪里办案不是办案,季银河立刻大声回答:“没问题!”然後又搓了搓手,“那谭队,我去哪个派出所呀?”
“派出所就没必要了。”谭丽说,“刚才听你和金姐说,老家在江潭?”
“对!”小季同志点点头。
“那行,正好江潭下面的天都分局在要人,刑侦大队队长职务。”
“那可太好了!”季银河兴高采烈,“天都区年初才从县划成了区,而且又在江潭和京州交界,来回两边都很方便。”
谭丽看孩子般欣慰地笑起来,“回宿舍收拾收拾吧,明天带着文件立即赴任。”
季银河蹦蹦跳跳地出来,看大家都一脸八卦,赶紧把情况说了一说。
办公室瞬间响起一片贺喜声。
省厅警察调往基层锻炼是一个衆人心照不宣的信号:小季同志好事将近,就要升职啦!
靠在窗边的陆铮先是松了口气,然後又慢慢沉默下来。
锻炼固然是好事,但基层环境差,下属难管,关系户盘根错节,厅里之前也有不少人下去後水土不服,一个月没熬到,就嗷嗷叫着要回省会。
他从来不担心季银河的能力,只是害怕她在那荒郊野岭里受欺负。
好在天都分局也算市区了,总比荒山野岭要强一些。
陆铮原地踱了两步,在一片笑闹声中抱着手臂走出办公室,信步来到了走廊上。
隔壁的小会议室里,恰好有两名副厅长在聊天——
“祖厅要把小季放基层?这女同志是个人才啊!”
“嗯,回来之後估计就要接赵卓群的班了。”
“有点本事,但还得磨一磨,基层挺好,锻炼人。”
“哈,哪那麽容易,多少人撑不下来呢!”
“也是,磨好了是人才。磨不好,啥也不是!”
脚步声从室内传出,陆铮却没有躲闪,而是大大方方站在那儿,礼貌地向两位领导问了声好,又看向分管人事的副厅长,带着微微笑意道:
“林厅,我想跟您打个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