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银河和陆铮对看一眼。
——有了钥匙,就意味着他们能解开手铐,而丢枪就更是大事了,狱警们配的是冲锋枪,满匣八发子弹,打了一声,现在应该还剩七发。
还在戒毒中的宫谐,很有可能走上再次行凶的道路!
“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你们追了吗?”
“追了。”韩飞扬眼神颓丧,“你们过来时也看见了,省监狱这麽偏僻,外面有一大片农田,往南走几百米就是十五里河……我带两个人顺着小杜指的方向冲出去,只来得及看见他俩渡过河沟爬上岸,连枪都来不及掏出来,人就已经钻进那边的小树林,消失不见了……这会儿武警还在外面找呢!”
小季队长垂眼看了下时间,距离越狱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到现在还没音讯,希望已经非常渺茫。
“我第一时间就跟狱长报告,武警带头搜了一圈,没有结果,狱长便把电话打给了司法厅。”
韩飞扬语速飞快地交代了接下来的事,“这件事很棘手,又牵扯到贩毒案,眼下香江回归活动在即,不能引起社会恐慌,厅里便给了你们小组办公室的电话,稍後协助调查的文件应该就会转到省公安厅了,听说你们专门负责特殊刑事案件,那这个案子……”
回省厅的第一天,季银河便向一衆领导保证过,绝对要保证回归活动顺利进行。
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越狱事件,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她面无波澜地点了下头,收起笔记本和录音设备。
“我能把宫谐送进来一回,就能把他送进来第二回。”小季队长起身挑挑眉头,向办公室外的监区方向一示意,“走吧,我们去他俩的监舍看一看。”
*
宫谐和张三住在同一个监区的临近房间,狱警刚把大门上的铁链打开,季银河就见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熟人。
司徒风站在铁窗後面,油腔滑调地摇了摇头,“小季警察,你怎麽还在和陆老师搭档啊……”
陆铮面色不佳地往前迈了一步,挡在司徒风和季银河之间,压着眉眼说:“怎麽,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司徒风斜着眼嘀咕,“我就是不想看见你这张把我抓进来的脸……”
陆铮静静盯着他,语声冰冷而清晰。
“眼睛不想要可以捐了。”
“……”司徒风瞪大眼,“你!”
“好了好了——”季银河打了个圆场,转向监舍里的人,“我们来查宫谐和张三越狱的案子,有线索就提供,如果用得上,结案後我会向法院申请减刑。”
司徒风冷哼,朝对面角落的铺位扬起下巴,“我是无所谓减刑不减刑了,看在小季警官的面子上,我大发慈悲地说一声……那个吸毒青年有个本子,我看见他在上面写写画画,完事就塞进褥子底下,也许能有点帮助吧。”
说罢气鼓鼓一转身,回自己的床上躺着了。
他虽然对被陆铮抓进牢子这件事深恶痛绝,但之前相当配合警方工作,尤其为季银河撰写侧写方面的论文提供了不少帮助。
季银河和陆铮闻言,立刻就走了过去。
——果然在床下找了个一个薄薄的草稿本。
翻开一瞧,两人一瞬都呆住了。
这个本子似乎是宫谐神志不清时胡乱写下的思绪,每一页都涂着硕大的“恨”字,下面满是人名。
有宫成功丶宫和丶在审判中背弃他的几名下线小弟……还有一个字迹扭曲狰狞的名字。
——是季银河。
司徒风凉凉的语调从几步之外飘过来:“韦曼丽,就是为他杀人的妈,听说去年年底被枪毙了,他爸和他哥甚至没去帮她收尸……自此之後宫谐就对这两位宫姓企业家恨得咬牙切齿。”
“至于小季警官你。”他耸耸肩,“我就不知道他为什麽那麽恨了,老实说,大家谁不是犯了事被警察抓进来的啊!我再讨厌陆老师,也只是不想看见他那张比我还帅的脸而已,但宫谐这孩子,不好说,啧啧啧……”
季银河盯着草稿本上鬼画符似的三个字,心底忽然浮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宫谐越狱,不会是为了报复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