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丽握着大哥大出现在门口,神情严肃,语气焦灼:
“市少年宫发生一起爆炸,小季,你带人立刻过去一趟!”
*
季银河猛地踩下刹车。
距离少年宫还有十几米,门口的小巷就已经开不进去了,周边的店铺正在被疏散,穿舞蹈裙的孩子们被老师们领着组织撤离,还有几名慌张的市民冲过来,抱着自家孩子的小脸蛋,便擦灰边等救护车。
裹挟着焦糊味的热浪仍未散去,扑面而来,西侧外墙被炸出三米宽的缺口,扭曲的钢筋裸露在外,像被人狠狠揉过。
不等他们全部下车,派出所丶分局和市局的警察已经围了上来。
领头的同志开门见山地给出好消息:“除了个别儿童受到惊吓外,目前没有发现任何伤亡!”
“呼——”
大家都松了口气,季银河分派完任务,沉着脸撩起塑料隔离带,钻进爆炸现场。
这是少年宫的乒乓球教室,就在一楼,非常大,占了足足一条走廊。
教室里曾经摆了四张球桌,如今两张已经被爆炸气浪掀得老远,另外两张也快要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一名穿着防爆护具的武警走过来,喊了声“季组长”,指着地上的窟窿道:“这里本来是第二张球桌所在的位置,炸弹就安在桌腿背面,所以无人发觉。”
陆铮已经带着几名技侦开始现场工作,季银河点了点头,也戴上勘察手套。
“当时教室里没人?”
“对。”武警瓮声瓮气地说,“乒乓球课上午十点之後才开始,当时这间教室关着门,所以才没造成伤亡。”
季银河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她刚想说什麽,一名技侦捧着从砖块堆里挖出的零件,“嗷”地一声站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石英表,蓄电池丶水暖管件丶小闹钟丶齿轮丶黑|火|药,还有这种奇怪的泡沫……好像是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面碗!”技侦激动地说,“季组长,陆老师,这就是个自制的定时炸弹呐!”
季银河凝神片刻,眉心深深蹙起。
“既然炸弹被定了时,说明爆炸的时间是早就定好了的。”她走出教室,破败的外墙上还贴着被炸得只剩下一半的课程表,“既然不是随机制造的事故,那麽事先不可能不做调查——”
“你的意思是,案犯刻意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时间地点引爆炸弹,故意减少伤亡。”陆铮紧跟上她的思路。
在场技侦和武警纷纷表示不解:“为什麽啊?”
“——回归夜在即,他想造势。”季银河擡起眼,眺望窗外,不远处就是围观人群,一张张脸庞上写满惶恐。
“……啊?”
此刻证据不足,季银河也没法说得太恳切,只能含糊地说:“就是直觉,而且我推测,後续可能还有爆炸发生。”
负责拆弹的武警吓了一跳,“接下来怎麽办?”
“我们尽力,早日把人抓到。”小季队长安慰地拍了下武警的肩,擡头张望一圈,“既然少年宫没有监控,那就只能用老办法——我们把装置带回去检验,倒推安置炸弹的时间,问一问教师学生和门卫保洁,或许能发现可疑的人。”
在场衆人纷纷松了口气,就在此时,哔哔两声,别在季银河腰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孙高歌,抖着声音说收发室的老薛送来一封信,“收信人是季组长你。”
“怎麽了?”季银河敏锐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信上说了什麽?”
“我看信件很薄,信封上的地址也不是手写,而是用报纸上的字拼贴出来的,感觉有蹊跷,就擅自帮你拆了。”孙高歌深吸口气,读出眼前这张白纸上唯一的一句话,“——第丶第一次爆炸,市少年宫。”
季银河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大声问:“署名呢?”
孙高歌不抖了,用有点莫名的语气说:“对方竟然叫……法外狂徒?”
法外狂徒?这不是之前季建国随口提过一嘴的——
季银河瞳孔睁大,下意识脱口而出:
“——在少年宫放置炸弹丶并企图制造一系列骇人听闻爆炸案的人,就是宫谐和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