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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第1页）

第20章

灼华静静地站在路灯下，背对着他。她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单薄，又异常高大。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陆骁的心，随着这沉默，一点点沉了下去。巨大的失落和难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果然……还是太不自量力了。他低下头，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

灼华缓缓地丶缓缓地转过了身。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清丽的侧脸轮廓。她的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但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眸里，却清晰地映着陆骁此刻狼狈又卑微的身影。

她看着他低垂的头，看着他无声滑落的泪水，看着他因为紧张和绝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活了十几万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她见过无数炽热的告白，或为她的力量，或为她的容貌，或为她的地位。那些誓言如同风中柳絮，转瞬即逝。

可眼前这个凡人青年……他明明如此弱小，如此普通，却在见识过她非人的力量丶甚至因此恐惧之後，依旧捧出了一颗滚烫的丶毫无保留的真心。

他说他配不上，却要拼命追赶；他说不需要她用力量帮他，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呵护她；他明知前路可能是无尽的深渊，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

麻烦。

真是天大的麻烦。

灼华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看着他那卑微祈求的样子，看着他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看着他眼中那簇名为“陆骁”的丶不顾一切燃烧着的火焰……

她那颗沉寂了万载丶如同玄冰般的心湖深处，似乎被这团火焰灼烧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丶冰层碎裂的轻响。

她擡起手。

陆骁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等待着拒绝的宣判，或者更糟，是无声的消失。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并未降临。

一只微凉却异常柔软的手，带着一丝淡淡的草木清香，轻轻地丶极其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那动作，带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丶近乎……怜惜的温柔？

陆骁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灼华。

灼华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湿意。她看着他骤然瞪大的丶充满震惊和狂喜的眼睛，几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终于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却似乎多了一丝几不可闻的丶近乎无奈的纵容：

“知道了。”

“真麻烦。”

路灯的光晕下，灼华那带着点无奈纵容的平淡语调，如同天籁，狠狠砸在陆骁的心坎上！

不是拒绝！不是消失！她……她答应了？！虽然只是“知道了”，虽然还抱怨他“麻烦”，但这已经是陆骁做梦都不敢想的回应！

巨大的狂喜如同灭顶的海啸，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擡起头，琉璃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所有的惶恐丶卑微丶泪水都被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

他张着嘴，想说什麽，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傻笑，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幸福砸懵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会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灼华，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灼华被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看得几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眼底深处那点无奈似乎更深了些。她没再说什麽，只是转过身，继续朝着巷子外走去，脚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闲适。

陆骁如梦初醒，赶紧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像个终于得到主人首肯的小狗，亦步亦趋丶紧紧跟在灼华身後。

他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地敲着胸腔，震得他耳膜发麻。路灯下，他看着灼华纤细的背影，只觉得那身影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她随意摆动的手臂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魅力。

“灼华……”他小声地丶试探地叫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点哭过後的沙哑和巨大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