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他一身的鞭痕,用夹着符咒的鞭子抽打过,五脏六腑都会受内伤的。
慕弋对公孙贺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青禾从小身弱体虚。
因为他的五脏六腑在那次就被重伤了,金丹结了一次碎了一次,
整整碎了五次,他才真正的结出了一颗金丹。
青禾他自己都弄不太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从小就那么喜欢粘着慕弋,明明这个人又淘气又爱欺负自己没有耐心,为什么自己一见不到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觉得世界要崩塌了一样。
他记得罗纷纷虽然表面冷冰冰的,但每次自己生病受伤,都是她给自己熬药,给自己包扎。
一面表现的懒得搭理自己,一面又暗地里担心自己受伤。
他记得华晋总是一副严厉正经的师兄样子,一丝不苟。因为自己年纪小,华晋就总是特别照顾自己,耐着性子给他讲道法,仔仔细细的给他修改功课。
他记得郑熹总是笑眯眯的,比自己还要贪玩还要任性,经常挨罚被打,但每次他下山回来都会给自己带些小点心,虽然表面上总是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心思最细腻的就是他。
他还记得他的小师姐寻梦,古灵精怪,又聪慧非常,给自己团髻,给自己整理衣服,给自己熬好吃的芝麻糊喝。一边笑自己小短腿,一边拉着自己去摘野果子。
而慕弋呢?
慕弋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在练剑,有时候他练的疯魔了连着好几天见不到人影。
慕弋见到他就会捏着他的小脸捏来捏去,非得被罗纷纷狠狠的一巴掌打上去才会松手。
慕弋教他练剑最没耐心,他自己躺在树枝上一边喝酒一边哼曲儿,自己便一个人在烈日下干练,慕弋也不会指导一二,但一旦现问题便一脚踢飞自己的剑。
慕弋知道自己喜欢粘着他,后来看见自己就躲着自己,生怕自己缠着他。
有时他也会主动来找自己,但通常都是笑得一脸谄媚的对他说:“青禾乖,把你子熹师兄带的桂花糕分我一块呗!”
但不知为什么,自己见不到这个人就会觉得孤独恐惧又害怕,但一见到这个人就又觉得好开心好开心,比吃了糖果还开心。
青禾记得自己长大了一些有十三四岁的时候,那会慕弋开始指导自己练剑,他那个师兄穿着一身蓝色长袍,披着一头黑,躺在一颗硕大的梨树上,那梨树正赶上早春开花,连带着花香和慕弋那飘逸的身姿,青禾直觉的看到他便口干舌燥。
他练着练着一不小心扫到那梨花树上的蓝色身影,便忘记了下一式要如何出剑了,于是一恍惚的功夫,那蓝色身影已经到了身边,随之而来的还有手腕的剧痛和飞出去的剑。
有几次他累的满身大汗,一个人夜里躺在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脑袋里都是一脚踹翻那假道士的冷峻少年,还有那个垂着长,一身湖蓝色上下翻飞的衣袖,被梨花包裹在树上,仰起头来喝酒的身影。
他郁闷的砸了两下自己的头,闭上眼睛,恨不得给自己下一个能让自己快睡觉的咒语,但还是一闭上眼睛,他大师兄那一张清瘦白皙的脸庞和倾城的眉眼便浮现了出来。
梦里的蓝衣男子笑得浅浅,一双桃花眼泛着星光,他仿佛玉石雕刻的脸庞棱角分明,一头墨色的长垂在腰间被风吹得弥散开来。
“师兄,你身上都是梨花的味道,好香啊!”梦中的自己仰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美人师兄道。
那美人师兄俯下头,几乎脸贴着脸对他笑道:
“喜欢你就多闻闻。”
说完那人竟然张开手,将自己揽在了怀里。
青禾只觉的一大股清新雅致的梨花香气扑面而来,一睁眼,看见慕弋站在床头对他挑了挑眉。
“小狼崽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练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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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和梦境冲突,他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脸红的像个着火的炉子一样,急匆匆的跑去外面池子里洗了把脸,这才静了下来。
留慕弋一个人在房间里摸不着头脑的撇了撇嘴。
青禾自己都不知道他又多喜欢这个师兄,在西海深渊受折磨的那几年,他能坚持活下去的希望就是能出去见慕子渊一眼。
他在雪龙山修习的那几年,每天早上最想见的一个人就是慕弋,但最害怕遇见的一个人也是慕弋。
他怕自己所求越来越多,期待越来越大。
饭堂吃饭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边边里,因为他知道每天这个时候慕弋吃饭都习惯坐在这个位置上。
果然没过多久,他那一身蓝衣飘飘,黑如墨的美人师兄便懒懒散散的进了饭堂。青禾抿抿嘴想笑,但还是强忍着,听着慕弋对着饭堂里打饭的厨娘撒娇着多要一些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