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月摇头叹气:“好好的发什麽公子臭脾气,毛病!”
一旁的江柔轻声笑了笑,并未应声。等把窈月扶进内室时,江柔让她就近坐下,自己则一点一点地解开她右脚上缠着的腰带。
当看到江柔要把那脏兮兮的腰带拿走时,窈月立即伸手夺了下来,塞进自己的袖子里:“给我吧,洗好了再给夫子送去。”
江柔愣了愣,随即称赞道:“还是张公子想得周到。”
“我家夫子收我这麽个倒霉徒弟不容易,偶尔总要表表孝心嘛。”窈月说完瞎话,又朝外头努了努嘴,“这大半夜的,医馆里怎麽这麽多人啊?”
江柔取来药膏,一边替窈月轻轻地擦到脚踝的伤处,一边细声细语地解释道:“有好几位公子夜里突发高热,司业大人担心是时疫,便把所有人都喊来,让爹爹给他们施上几针预防预防呢。”
窈月撇撇嘴:“林司业还是这麽爱小题大做。发个热,睡一觉就好了,不睡觉倒跑来扎针,没病的都累出一身病来。”
“张公子可也要……”
还不等江柔的话说完,窈月的脑袋就摇得如拨浪鼓:“不要,我怕疼!”
窈月刚说完就蓦地想到一事,抓住江柔正在给她擦药的手,问得有些急:“他们要被扎哪?”
江柔指了指身後:“背。”
窈月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後背啊,那,那是不是得脱去上衣?”
见江柔说是,窈月蹭地就站了起来,一边玩笑着说:“我不扎针,但可以看着他们被扎嘛。”一边提着涂满厚厚药膏的右脚,蹦跳到内室的门口,刚瞧见江郎中面前躺着个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人影突然晃到眼前,把窈月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窈月很不爽地擡头,刚“喂”了一声,却在看清那张脸後,赶紧挤出几分笑意:“夫丶夫子,您老人家还没走啊?”
但裴濯的目光却掠过她,直接看向江柔:“妥了吗?”见江柔点点头,他才把视线又转到窈月的右脚上:“脚伤了不宜动,这两天就住医馆,江姑娘会照顾你的。”
“住医馆?”窈月音量都忍不住高了起来,“学生只是脚上肿了一块,又不是断了骨头,没必要呀!再说了,学生明天还要上课呢。”
“前些天走了一半,今天又病了一半,”裴濯回头看了看站在外头,因不安而不停擦汗的司业林绥,“我料想,你们这次的中秋假期应该会很长,指不定明天就能放假了。”
裴濯看着半信半疑的窈月,轻描淡写道:“若是明天放假,我送你回家。”
这回窈月惊得下巴都要砸到地上:“夫子您丶您说什麽?您要送丶送我……”
“多年未见令尊,正好也登门拜见,尽一尽礼数。”裴濯说着,又擡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好好休息。”之後,他又看了眼窈月身後低眉顺目的江柔,才转身走了出去。
林绥见裴濯出来,又抹了把额上的汗,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医馆外头:“阿濯啊,咱们出去说说。”
刚被扎完针准备把衣服穿上的郑修,正好看见裴濯走出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医馆里的衆人默然看着郑修紧随着裴濯和林绥出去後,瞬时就炸了锅。
“你们刚刚瞧见了吧,大庭广衆之下,衣衫不整还搂搂抱抱……啧啧,他俩要是没点关系,我的姓就倒过来写!”
“得了吧,把你的‘王’字倒过来写有什麽区别吗?不过看刚才那情景,郑修怎麽好像也掺和进去了?”
“这还不简单,明显是张越喜新厌旧,郑修被始乱终弃呗。”
“嗯,有道理!”
“这张越还真有本事啊,前脚刚踢了相府公子,後手就又揽了一个皇亲贵戚,胃口够大的……”
内室里突然飞出一只鞋,不偏不倚地就砸在说话者的嘴上。
“我不说话你们就当我聋,我不睁眼你们就当我瞎啊。”窈月叉着腰倚着门框,把屋里所有人都扫了一遍,“江郎中,您别光扎他们的背啊,嘴上也多扎几针,扎哑了最好,清静。”
见没人再胡言乱语,窈月满意地一蹦一跳着捡回自己的鞋,在人群里张望了一阵:“咦,郑修和林钧呢?”
还有盛方,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