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初将自己做好的橘灯,摆放在窗檐上,整整齐齐一排,圆润鲜亮的橘灯,在冷寂冬日清晨晃着烛光,橘香在暖房内飘散。
赵佣踏雪而来,刚步入暖房就看见一排可爱橘灯。
吃完药膳,他批折子,等了会,八个橘灯,照理说,总不会被她一个人吃掉。
冯景去厨房找周云初,却见人家两口子正在一起赏雪景,吃柑橘。
确切的说,是周云初正擡着头,素手纤纤的喂燕驰吃,燕驰环抱着她,一脸宠溺。
一对璧人!只是你们当值期间,这样就过分了。
冯景咳嗽了一声,“周娘子,当值期间,要在御前伺候着,快跟我走吧。”
赵佣从折子里擡起头,看着空手而来的周云初,当即道:“你就给朕留下一堆橘子皮?”
冯景面无表情,官家最爱吃的就是蜜橘,每天都要吃几个,要熟透的,酸橘子不吃。
有一次,吃到没熟透的酸橘子,还批评御厨怎麽连个橘子都选不好。
周云初哪里知道赵佣的喜好,一个都没给他留下,喂了燕驰,还榨了两杯橘子汁,两人抱着吨吨吨。
“官家,我今天特意给你准备的是蜂蜜柚子茶,柚子和柑橘同宗同属,但是柚子去鸡汤的荤腥效果更好。”
赵佣看了她一眼,“你现在也算是御前当差了,干的好,就有赏。”
周云初无语,她现在还算有点钱,不是以前的小周了,赵佣那三瓜两枣,她看不上。
捐香火钱,她都捐了一万贯出去。
虽然赵佣从不会无故罚身边人,甚至对臣子丶哪怕身边内臣,都很有礼,但毕竟天威难测。
她抿了抿嘴,小声道:“官家,既然你让我帮你调理身体,那你该吃什麽,不该吃什麽,是不是得听我的,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冯景听完,张大嘴,差点没晕过去,你让官家听你的,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赵佣无语凝噎,这是他自找的,“你不要强词夺理,朕是让你调理身体,不是让你管控所有,难不成,朕不能吃个柑橘吗?”
周云初鹌鹑状:“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柑橘吃完了,那我下回给你带,带好多,行吗?”
赵佣笑了一下,他最近身体好了,心情也好,口腹之欲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事。
只是这个周云初,成天没规矩,给她提个醒。
周云初哭晕在厕所,打工好难,给皇帝打工更难,一个月打三天工,她都不想干了。
赵佣觑着她,这才不过几息,眼前人就垂头丧气,再下去八成要撂挑子跑路了,她既不是御医,也不是女官,更不拿月俸,就一内宅妇人,他还真不好拿她怎麽样。
“膳食丶鲜果,都是你采买的,回头你自己整理个单子,拿来报账。当差都有月俸,也不能委屈你,就按五品女官。你有没有什麽特别想要的东西,只要不过分,都可以?”
周云初品了品这几句话,其实赵佣的字很值钱,但是她转头一想,在狗大户那里,他的一幅字等同于一个二十文的建盏,她还是去买建盏吧,于是干脆摇头:“没有。官家,今日如果没有别的差遣,那我想回家了。”
冯景低着头,当作什麽都没听见,周云初不识好歹,第几回了。
赵佣已经有些恼火了,烦她,但是帝王的涵养在那里。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人或事,对面的人无所求,却掌控着他的身体健康,沉默半响,“你喜欢经营铺子,朕会下旨,周记花果铺免商税,你退下吧。”
大宋的商税分为两种,过税,百分之二,住税,百分之三。
若是花果铺的营业额一万贯,商税就是五百贯,跟五品女官的一年的俸禄差不多。
可是,营业额越往上走,商税就越多了,十万营业额,免商税五千贯。
周云初嘴角上扬,福了福,谢恩。官家,这可是你说的哦,可别後悔。
雀跃跑路,走的时候带风,窗檐下微亮橘灯闪了闪。
屋外大雪纷飞,暖房内温馨舒适。
赵佣看着那一排小橘灯发怔,免个商税而已,她笑那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