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晦轻笑:“好。”
要说是天王杀人,裴霜也是不信的,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大多了。
既然暂时不知道凶手的杀人手法,那便换个思路,从动机入手。
齐坤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们素不相识,为什麽要杀潘丝云呢。
这里对潘丝云最熟悉的,也只有殷老伯了。
“之前我一直想问,您为什麽要称潘姐姐为姨娘?”
殷老伯没有隐瞒:“潘姨娘是我老主人的妾室。”
他说当年老主人获罪之前就休妻并遣散了妻妾,潘姨娘因此逃过一劫,没有被牵连。
“我是一个月前下山采买时遇上她的,她说後头又嫁了个人,那人也没了,现在是独身一人,她还留着老爷当年的东西,记得老爷对她的好,说想来此寻一寻老爷的痕迹。二十年啦,潘姨娘也是个痴情人呐。”殷老伯感慨着。
“她原是哪儿人,做什麽的?”
“不知道,只知道是老爷的上官所赠,老爷深爱夫人,但因为是上官所赠不好推辞,当初潘姨娘进府,老爷其实是不愿的,她进府後老爷爷没去过她房里几回,权当个摆设养着。”
纳回来当摆设,却对着男主人一往情深,这可能吗?
裴霜撇了撇嘴,问了个关键的问题:“您老主人是何身份?”
“这……”说到这里,殷老伯顿了顿,一时之间,裴霜感觉到数道视线看向他们这边。
看来大家都对这个问题很关注啊。
“老伯您但说无妨,此地也只有我们几人而已,不会有多嘴之人传出去。”裴霜知道他是有些顾虑,毕竟老主人是获罪而死。
“老爷名讳上殷下荣,是当年的水部郎中。”
裴霜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毕竟二十年了,她当年都没有出生。
她环视了一圈,大家也这个名字似乎也没什麽反应。
坐在旁边的霍元晦缓缓开口:“是当年那桩大案牵扯到的官员吗?”
二十年前曾发生过一件震惊朝野的大案,便是先太子贪污谋反案,先太子奉先帝之命巡查河道,监督漕粮征收,却利用职务之便与当地官员一起,大肆敛财。
恰那时黄河决堤,豫州民不聊生,这帮人连赈灾粮也不放过,导致豫州百姓死伤惨重。
後有官员不愿同流合污,冒死告发,先太子做的这些事才一一暴露出来,此事举国震动,大家都不信惊才绝艳的太子会做出这种事。
可铁证如山,查抄太子府时,竟然还发现他利用漕船贩卖私盐和铁器,桩桩件件,都是谋逆的大罪,彼时先帝正值壮年,哪容许有人觊觎自己的位置,即便是自己看中的长子,赐了先太子自尽。
先太子去世後,先帝十五年未设太子,而又因先帝长命,五年前才去世,数名皇子争斗不休,死的死,圈禁的圈禁,当今圣上不声不响,靠着左相的扶持,成了大统继承人。
太子府与晋国公府一朝覆灭,此案牵扯的官员衆多,甚至晋国公霍珩也未能幸免,殷荣时任水部郎中,想来就是涉案官员之一。
殷老伯没有反驳,说明霍元晦猜对了。
桌子上的油灯中的棉芯已燃尽,最後的一截支撑不住倒在了油里,熄灭了。
“你们故事讲够了吗?你们有兴趣讲我可没精神头听了,本官要回去休息了,你们就慢慢查吧。”戴缙打了个哈欠,困得厉害。
旁边齐乾齐坤两兄弟也是哈欠连天,应览更是撑着下巴似乎已经睡着了。
戴缙可不管什麽天王不天王的,反正他有侍卫守夜,现在睡觉最大。
他自顾自回了房间,齐乾齐坤也很困倦,两人赶路赶了一天,眼皮早就在打架了:“我们兄弟也告辞了。”
齐家兄弟走後,应览也被剑客叫醒,剑客走时,霍元晦一直盯着他怀里的那把剑,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剑客忽然转头,鹰隼般的眼深射过来。
霍元晦不避不闪与其对视,微微颔首。
剑客没想到他如此坦然,也颔首回应。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裴霜也不好强留殷老伯和汪颍在这间死了人的屋子。
两人走後,霍元晦揉了揉眉心,仰头对裴霜道:“我想起来那把剑在哪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