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金磐见孟霄云出手,心知讨不到便宜,只得悻悻收力。孟霄云面沉如水:“聂前辈未免太过分了,竟对我侄儿下此重手。”
孟栎白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显然已受内伤。
霍元晦把脉後取出一枚丹药:“伤势不重,服下此药调息两日即可痊愈。”
玖瑶紧握孟栎白的手,真心感谢:“多谢。”
裴霜会心一笑,玖瑶临危不惧,热血心肠,她现在有些懂得孟栎白为何喜欢她了。
聂金磐也未能全身而退,气血翻涌间呕出一口鲜血。聂叶芳慌忙上前搀扶:“爹!”
“无妨,小伤。”聂金磐指着孟霄云怒骂,“是这小子目无尊长在先!老夫不过要教训个丫鬟而已。”
裴霜怒极反笑:“聂前辈未免欺人太甚!丫鬟也是爹生娘养的,令郎的命是命,别人家女儿的命就不是命吗?孟二郎好言相劝,您却蛮不讲理出手伤人,究竟是谁无理取闹?!”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聂金磐捂着胸口,气得浑身发抖。他心知理亏,原想仗着武功先杀了小瓶泄愤,却不料衆人阻拦。如今孟霄云亲至,计划已然落空。
孟霄云一来,显然他的想法是不能成功了。
老谋深算的聂金磐心念电转,决定暂且退让。他阴鸷的目光扫过衆人,撂下狠话:“吾儿之死,老夫不会轻易算了的!”
语罢,聂叶芳正欲搀扶聂金磐离去,却见老人刚迈出门槛,突然面容扭曲,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轰然倒地。
“爹!”聂叶芳脑中嗡的一声,慌忙扑上前去。
聂金磐死死捂住心口,双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渐渐地,他挣扎的双手失了力道,颓然垂落,就这样在女儿怀中咽了气。
满室死寂。良久,才被聂叶芳撕心裂肺的哀嚎打破:“爹啊——!”
霍元晦眉头紧锁,正要上前诊脉。聂叶芳却如护崽的母豹般死死抱住父亲尸身,双目赤红:“滚开,不许碰我爹!”
她颤抖的手指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嘶哑如泣血:“你们……你们都是凶手!伏兽谷不会放过你们,我要你们统统给我爹和哥哥陪葬!”
孟霄云强压着情绪,尽量平和地劝道:“你先冷静,此事必有蹊跷,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短短数日内接连三人离奇死亡,这绝非巧合,必是有人暗中作祟。
然而此刻的聂叶芳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眼中噙着泪水。随聂金磐前来的伏兽谷衆人见谷主暴毙,顿时群情激愤。关露与柏竹匆忙率领弟子前来阻拦,双方瞬间爆发冲突。
刀光剑影间,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眼看局势即将失控,孟霄云凌空一掌拍下,雄浑内力震得地面颤动,门前青石板尽数碎裂,碎石四溅。
“都住手!”孟霄云声如雷霆,骇人的气势让衆人不由自主停下动作。
“夫人,再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你当真要让伏兽谷的兄弟陪你送死?”柏竹巧舌如簧,晓以利害,他最擅长处理这些事情。
聂叶芳紧锁眉头,沉默不语。她比谁都清楚孟霄云的实力,即便所有人联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更何况还有衆多冲霄弟子在场。
只是若就此收场,她又实在不甘心……
“夫人难道不为三娘子想想吗?”柏竹又说,此句攻心。
“娘,您先冷静。舅舅和外祖父的死确实蹊跷,不如先查明真相再说?”孟语尘适时出现,推着轮椅缓缓靠近。
如今能让聂叶芳平复情绪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女儿了。
她的出现,正好给了聂叶芳台阶:“好,娘听你的。”她转向孟霄云,厉声道:“若不能给我一个交代,伏兽谷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定会查清此事。”孟霄云郑重承诺。
混战後的院落一片狼藉,聂叶芳暂时搬去了孟语尘的茵荷园。
柏竹与关露正带领弟子们收拾残局,莫玉烟则忙着为受伤的弟子包扎伤口。
孟霄云郑重其事地请求道:“裴小友,请你出手,剖验言松的尸体。”
裴霜丝毫不意外他的决定,欣然答应:“好,待我去取工具,在冰室会合。”
一刻钟後,狭小的冰室挤满了人。松烟竹露三弟子丶孟霄云及孟家三兄妹悉数到场。
孟语尘解释道:“我是替娘来的,做个见证。”
裴霜戴好面巾与手套,取出柳叶刀提醒道:“诸位还是离得远些,接下来的场面并不好看。”
她这话说完,却谁也没往後退,大家都很关心结果。
裴霜不再废话,纪言松的尸体已经褪去衣物,仅用块白布遮盖了私密处。随着刀锋划过,纪言松的腹部被剖开,淡淡的腐臭味弥漫开来。
幸而他才死不久,又有冰室保存,腐烂得并不十分严重,气味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切开胃囊,一股子酒气冒出来熏得人头疼。
胃中残留物与当日饮食相符,裴霜继续检查其他脏器,肺,肝,再到心,看到心的时候她眼神聚焦:“我想我找到他的死因了。”
衆人敛声屏气,看着裴霜把那颗心割下来,捧在手里,等待着她的下文:“大家来看,这颗心,有被啃噬过的痕迹。”
心上有了缺口,不能正常跳动,心停止跳动,人也就死了,从脉象来看,只能检查得出心痹。
孟霄云阅历丰富:“像是被虫子啃的,是什麽虫子能钻进人心里?”
霍元晦灵光乍现,立马道:“葭葭,快看看他脑中。”
裴霜颔首,立即剃去纪言松的头发,揭开颅骨,画面太过血腥,以至于让好几位都不敢直视。
裴霜却分外认真,检查道:“脑组织也有缺失,应该是同一只虫子所为。什麽虫子这麽厉害?”她不禁感慨。
霍元晦神色凝重:“是蛊虫,噬心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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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尸兄有点太多了,嘎嘎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