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奕连连推辞:“学生不敢。”
程掌院硬塞到他手中,又温言安慰许久:“权当是华浩荣赔你的。”
翁奕这才收下。
又让耿暨给他道歉,耿暨虽不大情愿,但在程掌院面前,还是做了做样子。
“翁兄,那日之事,是我们对不住你。”耿暨微微欠身。
翁奕淡淡回应:“没关系。”
翁奕虽接受了耿暨的道歉,程掌院却仍认为欺凌同窗是品行有亏的表现。为使其深刻反省,掌院罚他抄写《论语》“君子篇”二十遍,明日前交给他,希望他能借此机会真正领悟君子之道。
裴霜例行公事询问了几句。翁奕称案发当夜在寝舍安睡,同窗可作证。见他左臂伤势严重,裴霜也未多问,便放他回去了。
裴霜让阿福仔细回想华浩荣近日可有异常之处。
阿福一拍脑门,道:“说起来,我家郎君自从收到家信後,就总是闷闷不乐,还时常独自去饮酒。这算不算异常?”
“自然算。”裴霜眸光一凝,“那家信现在何处?”
“郎君并未告诉我具体收在哪儿,不过他的床榻上有个暗格,或许就藏在那里。”
裴霜闻言,立刻重新搜查华浩荣的床榻。果然,在枕侧发现一处精巧的暗格,做工隐蔽,先前粗略搜查时竟未察觉。
暗格上设有拉环,轻轻一拉便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封信件丶一枚玉佩,以及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阿福解释道,那玉佩是去钱庄取钱的信物。
裴霜将信件一一拆阅,发现大多是华母寄来的,只有零星几封落款为“父亲”。前期的信件内容多是家长里短,并无特别之处,唯独近期的几封,字里行间透着焦灼。
华母在信中言辞急切,催促华浩荣务必刻苦读书,争取升入甲班。
原来,华母实为继室,华父的原配早逝,留下一个比华浩荣年长五岁的儿子。这位异母兄长天资聪颖,能力出衆,这些年已在华父身边崭露头角。
相比之下,华浩荣在北乡书院的成绩却每况愈下,更令华父不满的是,他如今读书的名额,本就是从兄长手中争来的。
近日,华父更是有意将家中部分産业交由长子打理。华母心急如焚,百般劝阻,华父却态度坚决,提出条件,如果要他放弃这个想法,除非华浩荣能考上甲班。
北乡书院每三个月就会有一次升班考,考得好的人能升入更高等级的班级,反之则降等级。
华母的信便是为了督促儿子用功,可依华浩荣目前的学业水平,距离下次分班考仅剩十日,想要跻身甲班,简直难如登天。
裴霜仔细推敲信中内容,华浩荣确实因升入甲班无望而承受巨大压力,一时想不开自缢也说得通。
可这案子真就如此简单?为何他死时还穿着外袍?
难道匆忙之下连衣服都来不及脱?
正沉思间,庄实带着纪高彬匆匆赶来。那纨绔子弟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半眯着眼,显然刚从温柔乡中被揪出来。两名护院架着他,他还不满地嚷嚷:“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程掌院眉头紧锁:“把他关进禁闭室,酒不醒不准放出来。”
转头又向裴霜几人致歉:“书院闹出这等事,实在劳烦诸位了。华浩荣因为压力过大自缢,待我与诸位夫子商议後,再通知其家人。”
眼下确实没有确凿证据指向他杀,裴霜也只能暂且按自杀处理。
“既如此,我们先行告退。”
他们刚踏出门槛,忽听一声惊呼:“咦?裴娘子,方兄,曹兄,你们居然是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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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一个尸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