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唐玉芹苦笑,“我知道,你们都看不惯我们这样的关系,总觉得要名正言顺才好。我已经嫁过一次,能活下来全靠命大,不想再嫁人了。他也是个干吃不想负责的,不会吊死在我一棵树上。”
唐玉芹先前嫁的男人软弱,任由她被婆婆磋磨。她就这麽一直忍着,忍到了男人出了意外,婆婆没了儿子,也没有孙子,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她身上,让他们家绝後,对唐玉芹下手更狠。
後来她婆婆被人杀害,第一嫌疑人就是她。是李天常拯救了她,查清了真凶,她也得以从以前的生活中解脱。
“我也知道外面骂我不要脸的不少,但没关系,我自个儿心里畅快就行。”唐玉芹抚摸手腕上的银镯,“很多人也不待见李大哥,不过他对我好,这就够了。我们认识十年了,这镯子,还是他拿到破案的第一笔赏银之後给我买的。他照顾我这麽多年,我给他收尸也是应该的。”
即使李天常有万般不好,但在唐玉芹这儿,他就是好人。
一连查了两天,都没什麽线索。
花溪小筑接风宴这日,府衙上下都绷紧了弦。差役们无论手头有何要事,都得先搁置一旁。
宴席排场极大,福满楼的名厨掌勺,问花阁的凤鸾抚琴,妙音坊的歌姬献唱。通州城的官员富贾几乎悉数到场,不少还特意携了家眷。
邹同逊不好得罪,更不能拂了面子的是他的夫人,这些人特意带着家眷,为的就是与傅湘绮套近乎,更有甚者带着小儿来,打着主意想与邹家小娘子相看呢。
可怜邹小娘子才七八岁的年纪,就被人惦记上了。
宴席以屏风相隔,分设男女两席。屏风上绘着山水墨色,再点缀几株时令花卉,倒也别致。待丝竹声起,觥筹交错间,宴席才算真正开了场。
邹同逊端坐主位,满面红光地受着衆人恭维,眼角的皱纹都笑深了几分。
湘绮虽也端坐席间,神色却淡然得多到底是世家贵女,对这些奉承话早已司空见惯,眼底那抹轻蔑藏得极好,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裴霜被分派在女宾席外围值守。夜风沁凉,她悄悄搓了搓冻僵的手背,空荡荡的肚子也跟着咕噜抗议。
大晚上还得干活,还是在冷风里,肚里也没食,早知道要这麽久,她就该把郦姨做的肉烧饼揣上。
擡眼望去,霍元晦的席位就在不远处。他身为州判,位置颇为靠前。裴霜站在高处,将他案上的佳肴看得一清二楚。
左边是油光发亮的烧鹅,右边是滋滋冒油的炙羊肉,配着翠绿的胡瓜丝和琥珀色的蓝尾酒。啧啧,这厮又不喝酒,给他多浪费。
吃的也浪费,他哪能吃得了那麽多。
酒过三巡,席间的夫人们渐渐词穷。为了不冷场,几位健谈的夫人开始东拉西扯,听得裴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瞌睡像是会传染,一旁昏昏欲睡的邹家小娘子邹穗安也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手揉着眼睛,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
就在气氛即将陷入尴尬时,一位夫人突然压低声音道:“诸位可听说了?城里出了个挖心魔呢!”丶
事实证明,人害怕死亡,却也好奇。
她冷不丁提起,附近的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快睡着的邹穗安也睁开了眼,期待着她往下讲。
这桩案子死的是谁她们并不在意,只是杀人手法少见,在城里引起了不少人的讨论,又死在问花阁那种地方,给这桩案子平添了几分风月。
“听说是个女鬼来报仇的。”一位夫人神秘兮兮地说,“死的那个捕头啊,相好多得数不清,其中有个为他上吊的,化作厉鬼来索命了。”
“真的吗?那这女鬼报复心也太强了!”
“才不是呢,那人是活活被掏心死的,胸口上啊,有那麽大一个血洞呢,”另外一个夫人比了个大小,“女鬼哪来那麽大的力气,凶手啊,是个男人,专吃人心。”
外头的谣言已经传成这样了吗?裴霜万分的无语。
想辟谣都无从辟起,这已经不是谣言了,这是编鬼故事呢。
“是女鬼,都是鬼了,自然是有些法力的。”
“是男人。”
偏生这两个夫人还都是较真的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还争起来了。
最後还是傅湘绮开口制止了她们:“好了,这儿不现成就有衙门里的人吗?问问不就行了?”
霎时间,所有目光齐刷刷落在裴霜身上。
裴霜:“……”
她明明是来当护卫的,怎麽突然变成说书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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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走剧情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