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退,大家都退下。”邹同逾已经是六神无主,仓皇挥手,下人退下的同时,自己也瑟缩着往门外走。
裴霜却道:“邹郎君来得正好,有个故事想讲与你听。”
邹同逾抖着手,不明所以,眼神还是瞟着门口,方扬见状忙把门关上。
眼见後路被堵,邹同逾颤声问:“什麽……什麽故事?”
温远与彭宣已然落座,後者还给自己沏了杯茶,茶烟袅袅间,俨然一副听书客模样。
“就是眼前这位元娘妹妹的身世。”裴霜素手一指。
邹同逊顺着裴霜所指望去,凤鸾已扯下面巾,房中迷香散尽,露出一张明艳却含恨的脸。
邹同逊看清凤鸾的面容,明显吓了一跳:“她不是问花阁的凤鸾吗?她的身世,与我何干?”
“呵,同他们邹家人有什麽好说的?”凤鸾冷笑,眸中恨意翻涌,胸口剧烈起伏,“邹家人,个个黑心烂肺,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尽是龌龊勾当!”
“因为,她是你邹家血脉,是已故的盐运使邹同逊的亲生女儿!”
裴霜声音冷冽,一字一句如惊雷炸响。
把衆人炸了个噼啪作响。
“呸!谁是他邹家女儿!”凤鸾厉声斥道,眼中恨意几乎凝成实质,“我姓龚,是龚家女!”
幽静地房间内,馀声回绕,龚家女这三个字更是震惊地邹同逊面白如纸。
他面色瞬间惨白,颤抖着指向凤鸾:“你……你是龚善静的女儿?你没死?!”
“住嘴,你也配喊我娘亲的名字!”凤鸾怒极,抓起案上茶盏狠狠砸去。
邹同逊躲闪不及,茶盏正中额头,茶水泼洒满身,狼狈不堪。他额头迅速红肿,却不敢呼痛,更不敢唤人,只能僵在原地,如惊弓之鸟。
彭宣眉头紧锁:“当年龚氏母子三人,不是在火场里都死了吗?怎得还逃出来一个?”
温远亦疑惑:“当时的尸体殓收,确实是一大二小,数目无误。”
裴霜负手而立,眸光锐利:“尸体的数量确实没错,但性别不对。龚家坟茔里埋的,是一具女尸,两具男尸。”
“什麽?两个孩子的尸骨,都是男孩吗?”彭宣讶然。
温远似有所悟,迟疑道:“你们怎麽确定的,不会是……”他想到一种可能性。
霍元晦点头:“不错,想要确认尸骨是男是女,唯有开棺验尸!”
凤鸾尖叫起来:“你……你们,重开了母亲与弟弟的棺椁!”
“我们无意打搅令堂与令弟的安息,只是迫于无奈。”裴霜深深一揖,嗓音里浸着沉甸甸的愧意,“开棺之事已得令祖母首肯。老人家得知你还未死,已经在赶来通州的路上。”
凤鸾的泪水在烛光下碎成珠串,声音凄然:“祖母,祖母要来见我……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十年风尘碾碎了她所有奢望,她没想过此生还有再见祖母的机会。
说服龚老太太开棺的确很困难,她与霍元晦嘴皮子都快说破了,龚老太太都没有松口。最後是霍元晦画了一幅凤鸾的画像,老太太看见,登时就愣住了。
那眉眼,简直与她的女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当即就相信了她的孙女未死,遂同意开棺。
打开棺椁後,腐土气息裹着陈年血味扑面而来。裴霜验看了三具的尸骨,结果和她猜测的一样,有一具尸骨,果然不是属于龚家的。
十年过去只剩下森森白骨,七八岁小男孩与小女孩,是极难凭尸骨的特征区别性别的,有些骨骼上的特征,是需要成年後才显现的。
“多出来的男孩尸骨,是辜映娘的儿子?”温远问。
裴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