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就初三了。
孟蕴和就在附近的高中,她想考上那所高中。
这样,或许孟哥哥会成为她的老师。
结果就在她十五岁,升入初三这一年,隔壁的房子再次空了。
孟蕴和,离开了。
关于这段记忆,原身痛苦到多年后回想时仍旧心口闷痛。
她在此后几年,无数次深夜看着隔壁发呆,无数次回想初见时拉住她胳膊的那只手,她在咀嚼为数不多的记忆,外在沉默,心中却有巨怪歇斯底里。
她一次次背着妈妈,躺在地板上,让地面的寒凉渗入她的四肢百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万分之一的痛苦。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将近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
纯粹的趋光性,被日夜的思念精萃,悄无声息发生质变。
高考结束,原身仅仅考上了一所专科。
这并不奇怪。
她智商只是中等,虽然不逃课不旷课,但从来不跟老师同学交流,宁肯让那些知识上的疑问留着生灰,也绝对不开一次尊口。
高考结束的暑假。
她依旧和妈妈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
八月初的一天,气温再创新高,人们仿佛生活在烤箱里。
家里为了省钱根本没有安装空调,她就每天躺在床上。
有时看看书,饿到不行才会起来煮一点东西。
那一晚,天忽然降下大雨。
多日来难得一个阴天,总算驱散一点炎热。
妈妈忽然过来:“我出去一趟,你等雨停了自己去楼下超市买点吃的吧,钱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
原身看看天气:“还在下雨,你一定要现在出门吗?”
妈妈没再说话,转头走了。
又是这样。
妈妈总是对她的问题视而不见。
仿佛礼貌和尊重这种东西,对自己的孩子永远不需要。
随便她吧。
她这么想着,重新躺回床上,借着窗外的微光继续读《飞鸟集》。
但那一天,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她的身体被从运河打捞出来。
她的妈妈,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在她即将步入大学的前一个月,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房间的床头柜里不仅有家里剩下的所有存款——大概刚好够她读完大学。
还有一封简短的遗书。
“我已将你抚养成年,我自由了。”
她的妈妈视她为累赘,在她高考完的暑假,一身轻松的赴死。
甚至都不愿意多等一周——
一周后,是她十九岁的生日。
料理完最后一位亲人的后事,又处理好房子,正好到了开学的时间。
原身带着所有的家当来到一座远离家乡数百里的陌生城市,留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