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徽玉听得脊背发凉,这些人当真要将她们赶尽杀绝,眼见退无可退,刀剑寒光刺目,千钧一发之际,鱼徽玉强装镇定,“你觉得杀了我,你们能活得下去?我长兄可是吏部侍郎,若我遇害,他定会彻查到底,第一时间为我讨回公道,届时你们及你们背後的人,都别想好过!”
抱着尝试的心态,鱼徽玉没想到她的兄长比父亲还要有用,那些人面面相觑,很快退去,消失在屋檐之上。
茶楼上,青年执起玉杯轻抿一口,淡淡道,“杀了他们。”
宫中。
华车内,侍从以为鱼徽玉所言确有其事,正要告诉她公子就在此处。
鱼倾衍却道,“不必。”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鱼倾衍命侍从驱车前往诗宴。
如今朝中主分两派,一是权贵出身的官员,在京中根深蒂固,有着家族撑腰。另一是寒门文士,或是京外小士族,是皇帝一手提拔,渐分权位。皇帝有意借这些新进之臣,削权贵之势。
前有京考擢拔新人,後有大理寺清查旧臣,如今还要开设女学培植新势力。朝中暗流涌动,已渐成权贵派,寒门派,还有中立派。
鱼倾衍身处中立,他与那些倚仗家族的权贵不同,有惊世之才,纵无平远侯府加持,也凭一己之力在朝野立足。
经上次大理寺清查一事,圣上对鱼倾衍的底细已了然于心,有重用之意,此番将女学这等要务交与他,存有试探其才之心。
此次诗宴为作诗品茗,分三轮比试,拔得头筹者可获圣上亲赐。
鱼徽玉不指望能入围,这次宴会上才女云集,徐清漓,孟兰芷,楼贵妃等人,在才学上皆是数一数二。
文官以花为票,投与心仪诗作。
姚诗兰之所以对诗宴兴致盎然,是因为她想得到鱼倾衍的票,鱼徽玉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只道一句“你努力”。
诗宴开始,鱼徽玉落座,宫女分发诗题,要求诗中须带“雨”字,应了连日阴雨的天气。
有人沉思再三,有人已然落笔,鱼徽玉就是那个开始落笔的人。
她对诗宴不感兴趣,对拔得头筹也不感兴趣。
只片刻後,鱼徽玉第一个交了诗作。
诗作需呈到礼部侍郎面前,鱼徽玉将宣纸放置在他案前,鱼倾衍扫她一眼,鱼徽玉未多留,快步离去,引得场上议论纷纷。
随後,衆人陆续交诗。
“你觉得谁会入围?”窃窃私语声渐起。
“本宫不在乎,本宫只在乎,这些大人的票会投给谁?”楼贵妇笑道,目光瞥向徐妃身影。
“娘娘想要哪位大人的票?”
“此番诗宴由礼部侍郎监办,自是侍郎大人的票最重要。”楼贵妃轻描淡写道,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落在前面的女子耳中。
徐清漓回首看她一眼,面上看不清神绪,又不经意看到鱼倾衍与姚诗兰在说什麽,手指攥紧衣袖。
姚诗兰交了诗作後四处去寻鱼徽玉,却始终不见她的踪迹,便去询问鱼倾衍。
天色忽而阴沉下来,似有要下雨的兆头。
鱼徽玉匆匆走在宫道上,雨点倏然往下砸,鱼徽玉见势向廊下疾趋避去,霎时,天空倾泻而下豆大的雨滴。
今日宫人都在诗宴当值,宫廊空寂无人。冷痛袭来,鱼徽玉扶住廊柱,捂着小腹徐徐坐下,面容苍白如雪,唇色浅淡,额角覆上薄汗,眉间蹙起痛楚。
雨丝飘进来,染湿了发梢衣角,带着寒意,手脚愈发凉了。
“怎麽办。。。。。。”鱼徽玉伸出微颤的手,指尖有血色沾染。
鱼徽玉心下一惊,怎麽在这个时候来了,早知道今日便不出府了。
剧痛难忍,鱼徽玉只得伏下身去,双手紧按腹部,双目紧闭,等待再睁眼,入目的是一双漆靴,鱼徽玉勉力擡首。
只见青年执伞站在她面前,身影清峻。
“你怎麽在这?”鱼徽玉强忍着痛意问道,她明明特意寻了无人之地。
沈朝珏方才见鱼徽玉神色不对地离席,便跟上了她,只是他们隔的太远,走到转角处,沈朝珏不知她去了哪个方向,还找寻了一番。
终在此处见到了鱼徽玉。
“哪里不舒服?”沈朝珏蹲下身子问她。
鱼徽玉只觉一阵绞痛,头昏目眩,身子一软向前倒去,雪额抵在沈朝珏的肩头。青丝散落,沾了雨水的纤指落在他手背,冰凉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