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望族之女,礼节周全,再如何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小姑娘。
鱼徽玉见她饮过茶,面上露出喜色,取出离京时准备送给婆母的礼物,是一只玉镯,成色中等,花了很多银钱购置的。
鱼徽玉本就担心婆母会不会喜欢这个礼物,见识楚府富贵後更是摇摆不定,犹豫这样成色的玉镯对楚夫人来说是不是难以入眼。
楚夫人收下了,她面上平淡看不出喜厌,像是礼节性的接纳,倒是一旁的小女娘眼里有几分嫌色。
“你来燕州,你家里人可知道?可要写一封家书回去?”楚夫人问她。
“知道的。不必写家书了。。。。。。”鱼徽玉回答,此行鱼倾衍再清楚不过,他定会修书告诉父亲的。至于家书,楚夫人应是还不知道自己为了她儿子已经和家中闹翻了,此事一时难以解释,鱼徽玉想後面再慢慢告诉楚夫人。
“缺什麽就与府上侍从说。”楚夫人转向身旁的小女娘,“兰芷,你带鱼姑娘在府上走走,我有几句话要与朝珏说。”
小女娘起身,走到二人身边,她扫了鱼徽玉一眼,又不像在看鱼徽玉。
鱼徽玉闻言看向沈朝珏,沈朝珏与她说,“你先去。”
母子二人应是有话要单独谈,鱼徽玉点点头,随那小女娘出去了。
雪还在下,侍从为二人呈上伞。
鱼徽玉接过,撑伞的动作间,那女娘走在了前头,鱼徽玉快步跟上。
那女娘生得眉目清秀,五官标致,看起来秀美,却与京城娇柔贵女有些不同,步伐自带一股雷厉风行之气。
路上,那女娘开口问鱼徽玉。
“你叫什麽?”
“鱼徽玉。”鱼徽玉回道。初见她,鱼徽玉还以为是楚夫人身边的侍女,但她衣着较侍女华贵许多,又常伴楚夫人左右,倒像是楚夫人的女儿。
“你呢?”鱼徽玉见她没有要告诉自己名字的意思,便主动问了那麽一次。
“孟兰芷。”
姓孟,楚府姓孟的女子。鱼徽玉心生疑惑,但觉得第一次谈话冒然问别人这些不好。
孟兰芷随意带她去了府内几处地方,未作讲解是何处,一路上打听般地问她,“你是侯府嫡女?”“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平远侯?”“你怎麽会嫁给沈朝珏?”
她不像鱼徽玉考虑那麽多,问的都是私事,甚至还问,“你不觉得沈朝珏这样的人很让人讨厌?”
“不觉得。”鱼徽玉一一应答。
孟兰芷听到回答停下步履,转过身凝视鱼徽玉,鱼徽玉与对方目光相接,明眸清亮,没有意识到不妥。
“你很讨厌他吗?”鱼徽玉反问。
孟兰芷别过脸去,“很讨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原来是讨厌沈朝珏的人。
鱼徽玉习以为常了,沈朝珏的性子确实不讨喜,任何人讨厌他都不奇怪。
鱼徽玉想,是不是沈朝珏得罪过她,或是做了惹她不快的事。念及对方看起来真切对沈朝珏厌恶至极,且沈朝珏是她夫君,鱼徽玉思忖好安慰的话。“他有时候是会有言行失当的地方,说话也难听,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些你都知道,你还要嫁给他?”孟兰芷突然急声追问。
鱼徽玉微诧,她不解孟兰芷怎麽了,为何如此激动。孟兰芷似乎不想她嫁给沈朝珏,是为了她好?
可能是意识到失态,孟兰芷平复语气,“算了,你要逛便自己逛吧,我累了。”
“那我们回去吧。”鱼徽玉见她心情不佳,便听她的,不再逛了。
孟兰芷大抵是真的很讨厌沈朝珏,她将鱼徽玉送到了离沈朝珏寝居很远的地方,便不肯再靠近半步了。“你自己回去吧。”
“好。”鱼徽玉知道怎麽走,不做强求。
等鱼徽玉回到沈朝珏房间,发觉他已经回来了,他站在门口廊下,见鱼徽玉来了,往屋内走。
“你这麽快回来了?是不是和阿娘闹了不快?”鱼徽玉讶然,以沈朝珏的性子,该不会是没听完他母亲的话就走了吧。
沈朝珏坐在案前,闻言奇怪地看她,“没有。”
鱼徽玉解下大氅,将冻得发麻的纤指凑近暖炉,炭火哔剥作响,僵硬的指节渐渐回暖,她看向在正坐书写的沈朝珏。
“还有,你是不是得罪孟姑娘了?”
“?”沈朝珏停下笔,擡眸看鱼徽玉,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放在暖炉上的手,纤细的玉指被冻得微微泛红。
鱼徽玉轻叹一声,沈朝珏这样的人,得罪了别人也不在意,又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得罪了人。
“她说她很讨厌你。”
“和我有什麽关系。”沈朝珏持笔继续书写,应话漫不经心。
鱼徽玉不喜欢他这态度,小声道,“我也讨厌你。”
“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
鱼徽玉霎时红了脸颊,明白沈朝珏指的是昨晚他们做那种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