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立即上前跪地,“臣领命!”
常州全州两地驻军加起来也才三万人马,如此也是负隅顽抗,不足为患,其他人都纷纷跪地高呼,“陛下乃是天命所归,乱臣贼子定然伏诛。”
待到散朝,众人都是议论纷纷,更担心的还是周祺和华霖,只要边军不动,其他都不足为患。
这些也罢了,如今陛下执意废除沿袭制才令人忧心忡忡。
看到王群心事重重,张植走在他身侧,不由得笑了笑,“怎么,王大人有心事?”
王群拿着笤板看了他眼,“我能有什么心事,只是陛下废除沿袭制此举未免过于激进,恐怕会引起举朝动荡。”
“激进?”张植上下打量他眼,“更激进的王大人也不是没有做过,怎么如今反而胆小怕事了?”
“我倒觉得陛下敢想敢做,纵然一时动荡,可却利在千秋。”
王群被他一噎也不知道说什么,当初他好说歹说张植都不愿意屈服,如今反倒比他还相信陛下。
罢了罢了,他也就是说一说,陛下不愿意听他也没有办法。
“可是驸马领兵平叛,是否过于冒险?先帝才刚刚收回他的兵权。”他凑过去压低声音。
张植抬起头看着天,“陛下自有用人之道,你我各司其职即可”
王群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道去祁阳宫,却被宫人告知陛下正在接见太史令。
此时殿内一片僵持,李宝儿已经换了常服,坐在那看着殿前之人,此时亦是满脸倔强,仿佛誓死不从。
她亦想起父皇祭天那日,对方同样不愿意篡改只言片语,以至于父皇始终耿耿于怀。
“先帝已逝,太史应已社稷安稳为己任,很多东西只会扰乱民心,不利于臣民一心。”
李太史跪在那神色坚毅,“臣只会记载发生之事。”
李宝儿笑了,“发生的事?”
她目光灼灼,“发生的什么事?是先帝起兵之时左拥右抱生下一个又一个儿子,却无暇接来糟糠之妻?”
“还是先帝贬逐亲子,而后流连姬妾床榻,却又日夜惊梦忆起一病不起?”
“又或者是重用陆廷尉,任由其搜刮民脂民膏?”
杨太史神色微变,一声不吭。
自古以来哪任帝王都并非毫无缺点,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评判是后世的事,他的责任是记载史实。
“陛下杀害手足,屠戮宫闱,此乃事实,纵然更改那也是掩耳盗铃。”他正声道。
李宝儿定定的看着他,“如今各地叛军四起,他们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谋逆作乱,还是你与他们是一伙的,想给他们送上口号,以此让他们声势壮大,让全天下都来讨伐朕,谋夺了先帝的江山?”
闻言,杨太史喉咙一噎,只得低下头,“臣不敢。”
李宝儿目光灼灼,“后世如何评说朕不在意,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安定臣民,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就应该抹去,还是你想看着天下纷争四起?”
她从不在意他人目光,若是君臣口径不一致,那些叛军更加师出有名,他人怎么评说是他人的事,能尽快平乱才最为重要。
杨太史挣扎许久,仿佛也害怕再起兵戈,只得沉沉叹口气,无奈的闭上眼,“臣……明白了。”
遗孤
王群在殿外等候片刻,不多时就看见太史令从里面出来,当即走了上去,悄声问道:“陛下可是说了什么?”
杨太史看了他眼,心情复杂,陛下想要做什么,王廷尉能不知道?
“是我愧对先帝。”他叹口气,随后迈步离去。
王群多半能猜到一二,陛下传太史令过来,无非就是为了夺位之事,先帝唯有一个子嗣,这一点必须成为史实。
待进入内殿后,见李宝儿坐在案桌前翻阅折子,他立马跪地行礼,“臣拜见陛下。”
李宝儿抬眸看了他眼,“舅舅不必多礼。”
听到她的称呼,王群神情也松缓几分,不由大着胆子道:“陛下想要选拔人才,臣十分赞同,可是废除侯爵沿袭制,这……是不是会引起群臣们不满,陛下刚继位,恐怕惹得朝野动荡。”
知道他是因此事而来,李宝儿合上手里的折子,语气平静,“父皇也是这般忧虑,直到驾崩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可是舅舅有没有想过,天下初定,一切都百废待兴,尚有可为之处,可再过几年,那些门阀世家的根茎渗入天下各处,那时再想动手岂不更难?”
“他们不满也好,趁着新政可以清除,换上新的官员。”
李宝儿目光灼灼,“我应该感谢父皇,让我看到了更多可行性,但我不是父皇,因为内心的畏惧而纵容他们横行,朕如今才刚继位,可他们同样不敢妄动,因为他们也害怕。”
王群心神一动,外甥女的确行事果断狠辣,将先帝不敢做的事全都做了。
“可倘若他们心有不满,影响陛下新政怎么办?”他似有顾虑。
李宝儿笑了笑,“舅舅忘记了,人都是对立的,有人想闹事,就会有人想取而代之,你真以为他们固若金汤?如今朝中要职空缺,你只需透露些风声,服从者自会得到重用,必定有人迫不及待赞同此法,待他们形成不同的立场,渐渐的那就是他们自己的矛盾,而非朕颁布此法的可行性。”
听到这话,王群心头一凛,从未想过外甥女还有如此驭人之术。
的确,比起一些废除侯爵沿袭,更多人在意的还是当下加官晋爵,此时陛下给了他们新的站队机会,一定会有人迫不及待扑上来。
届时群臣们只会形成两种声音,陛下只需拉一拨压一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