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真的去摘了。
那枝桃花似乎是被刀刃斩下来的,断口处光滑利落,枝头的花朵却未伤及一分。
上次让他选牡丹,他说不知道什麽算得上最漂亮,今日倒是进步许多。
云惜轻笑,低落的心情总算有所回转,接过桃花,放在鼻间嗅了嗅。
淡泊而沁人的花香。或许是纪珣在树下待得太久,她隐约闻到他身上也沾染了几分桃花香。
云惜已经可以想象到,他一个人站在桃树下,望着花枝细细挑选的模样。
她笑着,可馀光一瞥,忽然看见他衣角微脏,似乎是沾了些血迹。
云惜眼皮一跳:“你爬树受伤了?”
她扯过那片衣角,纪珣任由她拉着,往前走了几步,低身挨近她。
他注意到她所指的东西後,淡漠开口:“这个,是谢小姐的。臣和他切磋了一番。”
云惜:“???”
“你怎麽和谢宴歌……”
她才刚离开不到两刻钟,纪珣已经和谢宴歌打完一架了。
“没有别人看到吧?你为什麽和他切磋?”
纪珣:“他主动找臣,在臣面前对殿下出言不敬。臣不小心折了他的腿,他回去了。”
他一脸冷漠,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不小心”三个字,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故意的。
云惜嘴角微抽:“……”
并非不小心。
“他说了什麽?”
纪珣回想片刻,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他道:“一些污言秽语,不便细说,臣不想玷污殿下的耳。”
云惜沉默一会儿,忽然领悟到了其中的意思。纪珣说是难听的话,那一定不是什麽正常的脏话。
按照她对谢宴歌的了解,大概率和一些不可描述的限制剧情有关。
虽然知道谢宴歌本身就是个爱找揍的人,这次肯定也是他先惹的纪珣,但她还是劝诫道:“下次注意挑地方,这里是谢府,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她摸出手帕,仔细地为他擦拭掉衣角上的脏污,眉眼低垂。
“……嗯。”
纪珣能看到她乌青的发顶,有一个小小的发旋,还有低首时两颊鼓起的雪白腮肉,因为天气有些热,她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细小绒毛显得格外柔软。
像一颗熟透的丶饱满多汁的雪梨。
纪珣目光稍停,不自觉地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湖,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干。
仔细算算,自他离府起,还未喝上过一口茶水。
“好了,这样就看不见了。”
云惜擡起头,刚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侧着脸,轮廓线条十分优越。
她没来由地心跳漏一拍,也连忙偏开目光,转移了话题:“那个……你去百花苑时,可曾看到谢家二公子谢照?”
闻言,纪珣忽然眉心一蹙:“……不认识。”
又是这个人。
今日云惜第二次提起他。
“他应该和谢宴歌长得很像,我也还没见过呢。”云惜说,“我挺想看一看他。百花苑往哪边走,你带路吧。”
纪珣顿了顿,随後面不改色地问:“殿下见他做什麽?”
云惜:“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现在是我未来驸马,父皇让我去见一见他,熟络感情。”
虽然她不是很想去,但总要有个心理准备。
“万一谢照要是长得不好看,成亲那天掀盖头,把我吓到怎麽办。”
云惜不禁担忧起来。
不举是好事,但起码要长得顺眼。谢宴歌长得精致漂亮,他弟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云惜想着,顺着石径往前走,纪珣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云惜拉不动他,疑惑回头。
浓墨似的眸子深如黑洞,死寂中带着几分阴凉,藏在袖下的指尖微微蜷起,背在身後。缄默须臾,他薄唇轻啓,语调毫无起伏地问:
“所以,殿下答应这桩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