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珣:“……”
他正欲啓唇,刚想说他天生体寒,遇水就会变成这样。但不知为何,看她着急的模样,他有些不想开口。
任由她拉着进了屋。
闲置许久的屋子无人打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霉味,屋里只放了几样简单的家具,柜子丶床丶桌椅……似乎是专门存放这些的小库。
云惜进来便被灰尘呛了两口,低头一看,裙摆已经脏兮兮,她皱了皱眉。
她很喜欢这条裙子。
那个谢照,还没进门就犯了晦气。为了找他,搭上了她一条新裙子。
还有丞相府,有这麽大的院子也不知道打扫一下,真是脏死了。
云惜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闷沉,如今看丞相府哪哪都不顺眼
她转头去看纪珣,对上那双淡泊纯良的黑瞳,心中火气减弱了许多:“把湿衣服脱了吧,我给圆荷留了口信,宴会结束後我们没回去,她会带公主府的人来找我们。”
圆荷一向聪明,看见下了雨,一定会带着伞和新衣来找他们。
纪珣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臣真的不冷。”
云惜:“?”
忽然回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云惜事先提醒:“你该不会是害羞吧?先说好,我不是想看你身体,只是怕你着凉。”
她转过身:“我不看你。”
纪珣:“臣的意思是……”
从这个角度,他刚好看见云惜背後露出的一小截雪白脖颈,层层薄纱沾了水後,紧贴在纤瘦的後背,凹显出漂亮的蝴蝶骨,隐约可见肩上的粉色系带。
纪珣瞳孔微缩,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薄唇轻抿。
他已经恢复了记忆,自然明白男女之别,不像从前那般呆愣。可是她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纪珣”了。
他自小生于皇家,受过良好的教养,身为太子应有的风度,和女人脱了衣裳共处一室这般下作行径,并非君子所为。
更何况,云惜将是有夫之妇。
纪珣指节一紧,想到这儿,心中愈发堵得慌。
他如今的身份不便暴露,无法追问关于婚约一事的详细,她也不愿意和他诉说。
这些天的了解,他已然知晓大魏风气开放。但身有婚约之人,和另一个男人独处一室坦诚相见,这未免太过逾越。
还是说……云惜心里不在意那位未婚夫的感受?
纪珣眸色稍沉,再开口时,声音低哑:“臣有一个问题,不知殿下可否告知。”
“什麽?”云惜疑惑。
“在殿下眼里,臣到底是什麽地位?”
云惜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即答:“你当然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如果今日是别的男人站在这里,殿下也会让他脱衣裳?”他冷冷地问。
云惜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根本不想给其他男人和她独处的机会,这一点,纪珣也是知道的,为什麽还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不会的。”云惜说,“只有你可以。”
“嗯。”
看来确实如他所想,云惜不在乎那个谢什麽照。
纪珣眉心稍微舒展,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放心,我早就不把你当男人看了。”云惜信誓旦旦地说,“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不会对你下手的。”
“……?”
话音刚落,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屋外雨声淅沥,如玉珠般敲打石板,滴答作响。
“……姐妹?”
这两个字在唇舌间辗转片刻,带着几分疑惑丶咬牙切齿地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