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片方千辛万苦码来的景亦同,是有演技丶有奖项丶有票房号召力的青年演员,也比如《水噬沙》的编剧同样是业内知名人物,打磨出过无数优秀作品。
甚至景亦同也是因为,《水噬沙》初始的一位投资方突然资金断裂,无法再支撑对《水噬沙》的投资,只能狼狈退出,景亦同才得到机会顶替原本资方的位置,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水噬沙》的投资方之一。
因此蒋宙夹在这个团队中,就有点不够看了。
诚然,蒋宙曾经也是位知名的新锐导演,但自从沈施云死後他就被软封杀,事业一蹶不振,更重要的事,他的导演风格跟《水噬沙》根本不搭,即使不是韩高岑接手这个摊子,景亦同也能说出两三个比蒋宙更适合的导演来拍摄。
但最初景亦同还不是资方,说话也不如後来硬气,因此在刚开始发现导演定下了蒋宙之後,他也仅仅只是表达了一丝疑惑。
直到自己成为资方,景亦同才蛮横起来,请来了刚获得国际A类奖项提名的韩高岑,然後又干脆利落地把蒋宙踢了,甚至连赔违约金都在所不惜。
方新故和景亦同在小声交流着,电话那头的韩高岑乍一听到方新故的声音,只觉得有点陌生,还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他顺口问了句:“亦同,你跟谁在一块儿呢?”
方新故尴尬地打了声招呼:“韩导你好,我是方新故。”
韩高岑显而易见地哽了一下,这才回道:“方老师你好你好。”
景亦同想继续跟韩高岑商量现在的情况,结果韩高岑却明显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景亦同不动声色地瞄了方新故一眼,猜到了韩高岑的顾虑:“韩导放心,新故不是外人。”
韩高岑干巴巴地笑道:“哈哈,那肯定的,方老师给我们包了这麽多云包场,也算是我们电影的半个投资人了。”
景亦同挑眉,纠正道:“方老师可不是为了投资电影,他只是想投资我。”
方新故被他嘚瑟的语气逗得不行,又因为有外人在,心里升起了一股难言的羞恼,他推了下景亦同:“赶快说正经事,下午你们还得去跑路演,等会儿肯定有人会发难,赶紧想好对策。”
景亦同这才恢复正经:“韩导,麻烦你整理一下你的分镜手稿,我这里会出具剧组和蒋宙的几份合同,到时候就看到底是谁在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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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方新故推测的相似,当天下午路演时,果然有人将这个问题搬到了台上。
好在景亦同和韩高岑早有准备,应对这些问题时游刃有馀,台下的观衆和媒体看他们如此冷静地应对,而且拿出的证据都是有真凭实据的,纷纷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带节奏了丶蒋宙又是否只是想要蹭蹭热度。
虽然还是有不少“清醒人士”觉得此事太过巧合,怀疑这是《水噬沙》的公关方案,但因为“苦主”蒋宙又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网友们只当他是被戳穿了真面目,很快就遗忘了这件事。
在这期间,方新故和景亦同一起回到京市,在录完《平行相悖》的钢琴伴奏後,景亦同又马不停蹄地啓程飞往穗州,开始进组拍摄了。
景亦同走得急,一开始方新故甚至没感受到他的离开意味着什麽,因为方新故这段时间也非常忙,为了赶专辑进度,他人声录音丶乐器录音和拍mv几项工作一起进行,甚至还开始了部分混音工作。
他每天都要忙到後半夜才能回家,但回了家,也是洗个澡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还得继续重复这高强度的工作。
直到景亦同去穗州的一个星期後,方新故也终于完成了《沉默有声》的录音工作。
这首《沉默有声》,方新故断断续续地录了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在景亦同和王锦絮的双重指导下,找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平衡点。
录音棚中,方新故唱完《沉默有声》的最後一遍副歌後,和录音师反复确认一切细节都非常完美,这才宣告《沉默有声》的录音工作正式完成,这也意味着整张专辑的人声录音顺利结束。
方新故雀跃地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回家,录音师被方新故断断续续地折磨了一个多月,此时终于大功告成,心情显然也非常好,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方新故一听就发觉不对,他问道:“跟我录了这麽久,我还以为你得哼几句我专辑里的歌呢,怎麽哼上《情何限》了?”上次录《情何限》的时候,他可不是在这家录音棚录的。
“都是你的歌嘛,”录音师笑嘻嘻道,“这两天陪我女朋友追剧,那个《独我销魂》最近很火啊,还挺好看的,昨晚上我和我女朋友开超点看大结局,剧情本来已经很虐了,偏偏配乐还是你的主题曲,我和我女朋友一整个抱头痛哭,。”
方新故笑了:“听你这麽说我就放心了,看来这次的主题曲应该不错。”
录音师提高音量:“岂止是不错,这剧都爆了!你那首主题曲也是,我现在随便刷个短视频,都能听别人用你这首歌做BGM,不愧是方老师出品。”
方新故挥挥手,也不揽功:“这首主题曲我只负责唱,词曲作者和编曲老师做出的贡献都比我大多了。”
方新故觉得有些歌就是谁来唱都能火,《情何限》就属于这种类型。
录音师觉得方新故太过谦虚,啧啧了两声,也没再跟方新故争论,两人各自愉快地下班了。
因为人声录音终于结束,方新故今天也不想再忙其他工作,他难得在晚上七点钟就回到家中。
天已经黑了,方新故打开家门,看着屋内亮着暖色调的灯光,只觉得自己心底也柔软起来,他下意识道:“我回来了。”
但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宁静。
方新故愣了下,这才想起来景亦同不在家,他已经去穗州拍戏了,而家里的灯是他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关了。
哦,对,这甚至也不是他家,而是景亦同家。
只是方新故堂而皇之地住进来,甚至连景亦同这个房主不在,他都能死皮赖脸地住在这里,还习惯性地称这里为“家”。
方新故越想越觉得好笑,他在沙发上坐下,沉默地环视空落落的四周,觉得现在这里大约不能称之为“家”了。
没有景亦同的地方,怎麽会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