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竹下偷闲,心藏暖阳
晨露渐渐被阳光蒸干,竹林里的雾气散了,露出一片清亮的绿。青石板上的水渍缩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头顶晃动的竹叶,像碎了一地的翡翠。
小燕子扎着马步,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月白短打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快一个时辰了,双腿酸得像不属于自己,膝盖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却还是咬着牙不肯吭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那棵最粗的竹子,仿佛能盯出个洞来。
“腰挺直,别塌下去。”萧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手里那根竹枝又轻轻敲了敲她的後腰,“气沉丹田,不是让你把力气都泄在腿上。”他穿着同色的短打,站在晨光里,身姿挺拔得像棵年轻的竹,眼神却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小燕子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把那根竹枝骂了千百遍。什麽气沉丹田,她只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念厨房里刚蒸好的米糕,甜丝丝丶软乎乎的,比这硬邦邦的马步好一百倍。她悄悄动了动脚趾,想缓解一下麻木,不料动作太急,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往前栽倒。
“哎!”她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扶旁边的竹子,掌心却扑了个空,反而被竹枝绊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坐在地上,屁股硌在青石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萧剑赶紧放下竹枝走过来,弯腰想拉她,看到她皱成一团的脸,忍不住笑了:“怎麽?扎马步还能把自己扎成个坐地炮?”
“疼!”小燕子捂着屁股,眼眶有点红,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丢人。她明明想表现得好一点,像个能学武功的样子,结果还是这麽狼狈。她打掉萧剑伸过来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嘴硬道,“我是故意坐下歇会儿的,谁让你不让我动?”
萧剑挑了挑眉,也不戳破她,只把竹枝往旁边一放:“行,歇一刻钟。”他走到石桌旁,拿起水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慢点喝,别呛着。”
小燕子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凉丝丝的,倒把那点窘意冲散了。她挨着萧剑坐在石凳上,看着竹林外的庭院,阳光已经爬过高高的院墙,照在荷塘上,亮得晃眼。
“哥,你说我什麽时候才能学会飞啊?”她用手指卷着辫梢的流苏,声音里带着点向往,“就是像你说的‘燕子穿林’,脚不沾地,唰地一下就飞过去了。”
“等你扎马步能坚持两个时辰,吐纳能气定神闲了,再说飞的事。”萧剑拿起一块刚从厨房拿来的米糕递给她,“先把根基打牢,不然飞得再高,一阵风就能把你吹下来。”
小燕子咬了一大口米糕,甜香在嘴里散开,她含糊不清地说:“我才不会被吹下来。”她想起上辈子在大杂院的屋顶上,柳青教她借力跳得更远,柳红在下面拍手叫好,那些笑声好像还在耳边,“我以前……我是说我梦到过,我飞得可稳了,还能带着人一起飞。”
萧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藏着的光,不像在说梦话。他没追问,只揉了揉她的头发:“有志气是好的,但饭要一口一口吃,功夫要一点一点练。”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浇花的老爹,“你看爹种荷花,也要先把藕埋进泥里,等到来年才能开花。”
小燕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老爹穿着藏青长衫,正弯腰给荷塘边的月季浇水,动作慢悠悠的,阳光落在他的白胡子上,暖融融的。娘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针线,正给她缝一件新的短打,针脚细密得像天上的星星。
她忽然觉得,这扎马步的酸累里,也藏着甜。上辈子颠沛流离,哪有这样的日子?有爹娘疼着,有哥哥护着,还有功夫可以学,以後就能自己护着这份甜了。
“我知道了。”小燕子把最後一口米糕塞进嘴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重新摆出扎马步的姿势,虽然腿还在抖,腰却挺得笔直,“萧剑,你再监督我,这次我肯定不晃了!”
萧剑看着她重新绷紧的肩膀,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他捡起竹枝,却没有像刚才那样严格,只轻轻靠在手里:“好,这次不敲你,自己稳住。”
阳光穿过竹叶,在她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小燕子咬着牙,心里默念:“小燕子,加油,为了爹娘,为了哥哥,为了这满院子的甜,一定要学会武功。”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像在为她加油,又像在为这安稳的日子唱着温柔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