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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街头偶遇遭欺凌萍水相逢出手援（第1页）

第81章街头偶遇遭欺凌，萍水相逢出手援

暮春的京城街头，风里还带着些料峭寒意。小燕子拎着刚从绸缎庄买的花线，蹦蹦跳跳地往家走，鬓边的银燕流苏随着脚步叮当作响。她今天心情极好，刚选了几匹鲜亮的云锦，打算给母亲和自己做新衣裳，路过街角时，却被一阵喧闹声拦住了脚步。

只见气派的梁府门前围了些看热闹的路人，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姑娘正被家丁推搡着往外赶。那穿湖蓝色旧裙的姑娘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得像纸，却死死抱着怀里的蓝布包袱不肯松手，发髻上仅插着一支磨得发亮的素银簪，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她身边的丫鬟梳着双丫髻，穿着打补丁的青布裙，正张开双臂护在姑娘身前，急得满脸通红：“你们凭什麽打人？我们只是来问问路！”

“问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师爷从门内踱出来，三角眼斜睨着两人，手里把玩着算盘，尖声笑道，“梁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岂是你们这种乡野女子想见就见的？想托大人打听宫里的事，没有一百两银子的门路钱，也敢来攀关系？”

“我们真的没有银子……”蓝裙姑娘擡起头，声音细弱却带着倔强，清秀的脸上沾了点灰，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含着水光的琉璃，“我们从济南来，只想问问梁大人，是否认识宫里的人，能否……能否指点一条寻亲的路。我娘叫夏雨荷，我……”

“夏雨荷？没听过！”师爷不耐烦地挥手，“少在这儿胡扯！宫里的人也是你们能打听的？拿不出银子就滚，别挡着大人迎客！”他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立刻上前，粗鲁地去抢姑娘怀里的包袱，“搜搜看有没有值钱东西，别是来碰瓷的！”

“不要碰我的包袱！”姑娘惊呼一声，将包袱抱得更紧了。那里面是她全部的希望——母亲夏雨荷留下的半块羊脂玉佩丶题着“雨後荷花承恩露”的扇子，还有那封字字泣血的亲笔书信，是她千里寻父的唯一凭证。

家丁见她不肯松手，竟擡脚就要踹过去。丫鬟尖叫着扑上去挡在前面，却被家丁一把推开，踉跄着摔倒在地，手肘磕在青石板上，立刻红了一片。

“住手！”

一声清亮的怒喝划破喧闹。小燕子拨开人群冲了过去，当看清那蓝裙姑娘的脸时，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就红了——是紫薇！真的是紫薇！前世那个和她一起哭一起笑丶一起闯祸一起受罚的姐妹，此刻正狼狈地护着包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几步冲到紫薇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後，怒视着家丁：“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梁府就是这麽欺负人的？抢东西还打人，有没有王法了？”

家丁见她穿着藕荷色绫罗裙，头上珠翠环绕，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仍嘴硬：“这位小姐别多管闲事，这两个是骗子……”

“骗子？”小燕子柳眉倒竖，从腰间解下刻着“方”字的玉佩亮出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江南方家的小燕子，你们梁府就是这麽待客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去顺天府告你们一状！”

方家虽刚迁居京城，但方之航的才名已在文人圈传开，家丁认出玉佩，脸色顿时变了。师爷也慌忙从门内跑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原来是方小姐，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小燕子冷笑一声，指着摔倒的丫鬟，“把我朋友推倒也是误会？抢人家包袱也是误会？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绝不走！”

师爷见她不好惹，连忙踹了家丁一脚，喝令他们道歉，自己则溜回府里“砰”地关上了大门，连句场面话都没留。

小燕子这才转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还在发愣的紫薇，又弯腰拉起地上的丫鬟：“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指尖触到紫薇冰凉的手时，心疼得像被针扎。

紫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小姐，她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却为了素不相识的自己怒喝权贵，此刻眼底还闪着泪光，让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又满是疑惑：“多……多谢小姐相救，敢问小姐芳名？”

“我叫小燕子！”小燕子擦了擦眼角，努力让语气轻快些，可看着紫薇苍白的脸，还是红了眼眶，“你们怎麽样？伤到哪里没有？”

那丫鬟捂着磕红的手肘站起来，感激地说：“我叫金锁，多谢小燕子小姐！我们没事，就是我家小姐……”她看向紫薇，眼圈红了，“我们从济南走到京城，整整走了半年！路上我家小姐生了场大病，耽误了行程，盘缠早就用没了，听说梁大人在朝中有些门路，想着或许能问问宫里的事，没想到……他不仅不帮忙，还要我们拿一百两银子才肯通融，我们哪有那麽多钱啊……”

“走了半年？还要一百两？”小燕子倒吸一口凉气，半年的风餐露宿，还要生病，紫薇和金锁是怎麽熬过来的？这梁大人分明就是仗势欺人，看她们孤苦无依就狮子大开口！她看着紫薇冻得发紫的嘴唇和单薄的衣衫，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你们就这麽一路走着来的？”

紫薇点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嗯，省着点花本想快点到的，没想到病了一场……”她看着小燕子，眼神里满是感激和不安，“今日多谢小燕子小姐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们记下了，只是萍水相逢，不敢再叨扰……”

“什麽叨扰不叨扰的！”小燕子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触到一片冰凉，当即做了决定，“你们现在无依无靠的，天色都要晚了，梁府这种地方哪是你们能来的！跟我回家！”

紫薇和金锁都愣住了。

“回……回家？”紫薇惊讶地睁大眼睛，她们才第一次见面，这位小燕子小姐就肯收留她们？

“对啊！”小燕子理所当然地扬了扬下巴，指着自家方向，“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地方大得很，多你们两个正好热闹！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先住下，把身体养好了，再慢慢打听消息也不迟！”她看着紫薇犹豫的样子，又补充道，“别担心，我家爹娘都是好人，我哥也很好，不会亏待你们的！”

金锁看着自家小姐苍白的脸色和空空的钱袋，实在不忍心让她再露宿街头，拉了拉紫薇的衣袖：“小姐，小燕子小姐一片好意……”

紫薇看着小燕子真诚的眼睛，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光，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她犹豫了片刻，终是屈膝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哽咽：“那……那就多谢小燕子小姐了，这份恩情，紫薇没齿难忘。”

小燕子连忙扶起她，笑得眉眼弯弯：“别叫我小姐，叫我小燕子就好！走，我带你们回家，我娘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让你们暖暖身子！”她说着拎起紫薇被扔在地上的包袱，入手沉甸甸的，知道里面装着的是比金银更重要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递给紫薇，“快拿着，别弄丢了。”

紫薇接过包袱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小燕子拉着自己往前走的背影，阳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她和金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感激和一丝茫然——她们的京城寻父之路，竟以这样意外的方式，遇到了第一位温暖的光。而走在前面的小燕子，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心里默念着：紫薇，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前世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