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肆觉的很多配饰都是品牌定制款,手表和袖口这类更是全球限量,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价格款式都绝非凡品。
尚希有了这种猜测,看他的一举一动都觉得有猫腻,心中的怀疑愈发强盛。
她张了张口,想要问他是不是故意的,却又觉得自己在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闻肆觉虽然背地里做了不少腌臜事儿,但是都没有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虽然不光彩,却也足够克制。
她能看得到这些隐忍和退让,这才有了今天共处一个屋檐下的机会。
可若是他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无害呢?
尚希不会原谅任何原则性问题,当年提出离婚,也是因为闻肆觉已经有意在干涉她的生活轨迹。
太过清醒的人往往会承受更多苦痛,尚希很想装作糊涂愚笨的样子浑浑噩噩地过完下半辈子,却始终跨不过心底那道坎。
父亲,你当年也曾如此纠结过吗?
尚希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没事了,你忙吧。”
那是一个拒绝沟通的背影,闻肆觉前行两步,最终停在原地。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要去自讨没趣。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在正午之前,他还是迈进了卧室,温声询问她今天早上为什么心情不好。
尚希眉眼沉沉,很想劈头盖脸地直接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隐忍不是她的风格,可是尚希在他这里吃的窝囊气快要比别人加起来还多了。
“你真的不知道?”尚希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发尾翘起一缕,有些凌乱。
闻肆觉回忆了一下昨天和今天上午的细节,确认自己没有做什么惹她不快的事情,那就只能是别人做了什么牵连到他。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昨天那条视频会让她心有牵挂了。
作为一个游走于名利场的人精,他怎么会不明白尚希在顾虑什么,何况她到现在都不想对外承认这段关系。
“不用担心,只要视频里没有出现人脸和地点定位,她们再挖也没用。”他如此解释着,语气笃定,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
尚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移了话题:“楼下的草地看来很软,我看到有人正在移栽花丛,还是不要弄了,这样就很好。”
在这样的小事上向来是她说什么是什么的,闻肆觉不假思索地答应道:“没问题,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他们说。”
尚希仰起头动了动脖子,她似乎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了,骨骼发出几声很轻的脆响。
她看向挂在卧室里的钟表,时间差不多了,但她却突然想要反悔。
为什么非要去呢?她为什么要听方修文的话去老宅吃饭?为什么要维持这种虚伪又塑料的亲情?
就算是他可以代替她去老宅完成这种应酬,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繁文缛节尚希都不能理解,包括亲人之间这种假惺惺的做戏,她每次在这种场合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反胃想吐,甚至眼前模糊大脑停摆。
她明显想说什么,闻肆觉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开口,轻轻挑眉:“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不尖锐不高亢,是尚希比较能接受的低频声音,她回过神和他对视。
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这样互相直视,目光会让一些心事无所遁形,气场不够强盛的人总是会逃避对视,或者干脆不去看别人的眼睛。
但尚希从来不害怕对视,多数人都会因为她坦诚而又直白的目光移开视线,耳廓还会晕染上赤色。
闻肆觉却是个例外,他总是回以同样的坦诚和直白——尽管他并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家伙。
尚希闭上眼,尽力去捕捉那一丝丝灵魂的缝隙,再睁开眼的时候视角高了不少。
真是个bug一样的能力,尚希这样想着,与此同时还冒出了点其他的想法。
如果他们在灵魂互换期间,任意一方的肉身死了、变成灰了,那灵魂还会换回来吗?
如果换不回来的话,灵魂也会跟着湮灭吗?
尚希抬起眼,这才看见“自己”的脸色白得吓人。
她歪了歪脑袋:“你怎么了?”
闻肆觉摆摆手,第一次感谢这种互换,同时也体会了一把以前不会有的感觉。
他看到尚希站在窗边,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手腕,看到她凌乱不堪的黑发,却看不到正在抽搐阵痛的心脏和强弩之末的身体。
这种事情她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至少他刚刚没在她脸上看到任何破绽。
Sugar说过,如果她还没有出现大面积躯体化,情况就不算严重。
但现在看来,她的情况从未好转过。
她站在窗边,会不会生出往下跳的冲动呢……他不敢再想,深吸两口气将状态调整过来。
“我走了,今天公司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无聊的话楼下有游戏室和健身房。”他絮絮叨叨地交代着。
尚希敷衍地点点头,并不当回事。
她打算用闻肆觉的身体睡觉,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睡着,但她确实对别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闻肆觉顶着尚希的身体出了门,司机会送他到方家老宅,但他总觉得眼皮在跳,心里也不安生。
他有些害怕,却又不知道这种恐惧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