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顾老夫人晕倒了!”
顾老夫人?陆清澜心中一动,来了!
只见衆人围拢之处,一位头发花白丶衣着朴素的老夫人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辅国公夫人急得团团转,连声催人去请太医。
在场衆人皆惊慌失措,有提议擡走的,有提议掐人中的,乱作一团。
陆清澜拨开人群,快步上前,沉声道:“诸位夫人小姐请散开些,让老夫人透气。”她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镇定。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顾老夫人的面色,探其鼻息,又轻轻翻开其眼皮查看。
“陆小姐,您这是……”辅国公夫人有些迟疑。
“家祖母曾有类似旧疾,清澜略通医理。”陆清澜简单解释,同时手指已搭上顾老夫人的腕脉。前世她执掌凤印,为平衡各方,对医术丶毒理乃至三教九流之术皆有涉猎,虽不算精通,但应对急症却比这些深闺妇人强上许多。
脉象弦滑而数,结合症状……她心中已有判断。
“老夫人可是素有痰饮之症?今日是否食用过甜腻之物?”陆清澜擡头问顾老夫人身边早已吓傻的嬷嬷。
那嬷嬷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夫人早年间落下的病根,平日需服化痰平喘之药。今日……今日国公府的点心精巧,老夫人多用了半块茯苓糕……”
“痰壅气闭。”陆清澜断定。她迅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亭子石桌上的一套汝窑茶具上。
“扶玉,取那茶壶来,要凉的!”她又对顾老夫人的嬷嬷道,“嬷嬷,烦你从背後抱住老夫人,双手握拳,顶住老夫人脐上腹部,快速向内向上冲击!”
这是《金匮要略》中记载的急救法,用于气道异物梗阻,对此痰壅之症亦有奇效。在场衆人何曾见过此法,皆面面相觑。
顾老夫人的嬷嬷更是犹豫:“这……这能行吗?”
“按我说的做!”陆清澜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她眼神中的冷静与自信,让那嬷嬷不由自主地照做。
一下,两下……
就在衆人屏息凝神之际,顾老夫人猛地咳嗽一声,一口浓痰咳出,呼吸顿时顺畅了许多,脸色也渐渐恢复。
恰在此时,太医气喘吁吁地赶到,一番诊视後,松了口气:“幸好处置及时得当,否则老夫人痰壅气道,危矣!不知刚才是哪位高人出手相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位身着月白裙衫丶神色平静的准皇子妃身上。
辅国公夫人连连道谢,顾老夫人的嬷嬷更是感激涕零。
顾老夫人悠悠转醒,目光落在陆清澜身上,虚弱地问道:“是……是哪位姑娘救了老身?”
“老夫人,是翰林陆府的大小姐,陆清澜小姐。”嬷嬷忙道。
顾老夫人深深看了陆清澜一眼,那目光浑浊却锐利,似乎要将她看穿。“陆家小姐……好,很好。老身记下了。”
陆清澜敛衽一礼,语气谦和:“老夫人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安然无恙便好。”
她态度从容,既不居功自傲,也无谄媚之态。
卫琳琅在一旁看得两眼放光,满脸钦佩。而人群中的林婉如,看着被衆星拱月般的陆清澜,眼神复杂,既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自幼习武,自认不比任何男子差,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她却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未来的七皇子正妃,似乎……与她想象中那些只知吟风弄月的闺秀不同。
赏花宴後半程,陆清澜俨然成了焦点。不少夫人小姐主动前来攀谈,言语间多了几分真诚的敬意。王氏脸上也与有荣光,看向女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与深思。
回府的马车上,王氏忍不住问道:“清澜,你何时学的医理?为母竟不知。”
陆清澜早已想好说辞,垂眸道:“女儿闲暇时翻看父亲书房中的医书,偶然见得,并未深研。今日也是情急之下,冒险一试,幸而未酿成大错。”
王氏将信将疑,但女儿今日确实为陆家挣足了脸面,她也不便深究,只叮嘱道:“日後行事,还需更谨慎些。不过……今日能得顾老夫人青眼,于你,于陆家,确是好事。”顾昭是朝中重臣,其母在命妇中威望极高,这份人情,价值千金。
陆清澜默默点头,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今日之举,一为救人,二为扬名,三为……在顾昭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她要让这些未来的关键人物都知道,七皇子妃陆清澜,绝非徒有美貌的摆设。
回到澜庭院,夜色已深。
扶玉一边为她卸妆,一边难掩兴奋:“小姐,您今日真是太厉害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咱们陆家大小姐不仅容貌出衆,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通晓医理,临危不乱!”
陆清澜看着镜中卸去钗环,更显清丽绝俗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才只是开始。
名声,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便是最好的护身符与敲门砖。
她拿起白日里写就的那份关系图,在“顾昭”和“卫琳琅”两个名字旁,轻轻画上了一个勾。
下一步,该是真正开始,布局经济了。没有钱,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她需要一双,能在市井中自由行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