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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目的地是城郊的一栋别院。
两进两出的房子,是她出嫁前,姐姐用这么些年的体己钱给她的陪嫁。这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周边环境清幽,尤其是夏日,气候凉爽适宜,是一套很合格的避暑房。
从前时她觉得太奢侈,所以并没有启动过,想着等什么时候自己有钱了,在旁边也给姐姐买一栋,两人一起避暑。
没想到她还没变成有钱人,就已经暂时没了去处了。
不过也好,将这个地方当成新的开始,她也能够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自己今后的生存之道了。
……
谢园后院。
琴房。
整整一个白天,谢砚都把自己关在里面。
地气热的让人快要承受不住,可他既没有开窗,也没有要冰,甚至拒绝了宿雨要在室内摇扇的要求。
淙淙琴声从屋内倾泻而出,却和从前的声音完全不同。
谢砚自六岁开始习琴,教导他的夫子常夸他悟性强,天赋高,是天生的琴师。抚琴讲究心平气和,心无旁骛,而这些常人需付出艰辛努力才能养成的品格,谢砚生来便有,加上他原本清冷自持的性格,一抚一拨间,风清月朗,深邃苍远,自成风雅。
可今日……
那一声声,铮铮然如金戈铁马,又如悬泉飞瀑,湍然而下,和所谓的清幽静雅,修身养性的初衷全然背离。
宿雨在门外犹豫了一会,直到听到那铮然琴声中,传来一声不客气的“进来”,才敢推门。
只见男人一身墨鸦青色的长衫,一丝不苟地端坐在琴前的蒲团上,深邃的眉目和往日一样凛冽,加上这琴声,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这已经不叫抚琴了。
说是发泄,也不为过。
盛夏的暑热天,宿雨却觉得周身似有冷意,他低眉颔首地走过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也是此时,宿雨惊恐地发现,谢砚手背上的白色纱布,已经被浸出的血迹染上了一片殷红。但他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指尖发力的瞬间,涌出的鲜血如汩汩流水,接连不断地漫出。
宿雨终是忍不住了:“公子,你的手——”
琴声不绝于耳,甚至愈演愈烈,终于,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商音后,正中的那根弦如碎冰般,骤然崩裂。
宿雨吓得就要上前查看,垂眸间,对上男人深沉的眼。
因为一整夜未睡,眉眼间已有了几分疲态,可笼罩着的阴霾,却经久不散。
“找到了吗?”谢砚沉声问,没有给他任何讨论伤势的机会。
宿雨也只好将刚刚的话憋回去,只道:“找到了。”
“夫人就在京郊的别院,就是曾经良娣给她做陪嫁的那一套。”
谢砚眸光暗了暗:“几时走的?”
宿雨:“亥时。”
谢砚:“几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