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谈判专家谈判成功!
夫人表情不变:“哦?不如讲一讲,你和他的故事吧。”
肩膀受到外力,印姜不得不退开。斟酌一下,少女收起一切僞装,面无表情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母亲的房间外,他应当是跟踪他父亲来的,显然,父亲的出轨对他打击很大,我怕他坏了母亲的好事,就想办法引走他。”
“怎麽引?”
印姜唇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我给了他一巴掌,没有人莫名其妙挨一巴掌还会无动于衷,所以他追了出来。”
夫人挑眉。
印姜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即便他的体力明显优于我,但在欢愉之馆,他就像撞入蛛网的飞虫,飞来飞去也只是原地打转。我想他猜出了我的身份,因为他大声质问我。”印姜嗤笑一声,“他仿佛我觉得我应该对自己的出身,对母亲插足别人的感情而感到羞愧,换做现在的我,想必不会被他的话语激怒,但那时我还太小,所以我从藏身处走出来,质问他,是我的母亲逼着他父亲上她的麽?”
“我还从来不知道贵族老爷连自己的鸡儿掌控权都没有。”
印姜高高仰起头。在她对面,夫人托腮,表情高深莫测,似乎并不对丈夫的出轨有什麽多馀想法。
咽了口口水,印姜在夫人幽深的目光中接了下去:“他非常生气,当然,也可能是羞愤,因为他没办法反驳我的话。我看他要离开,他当然不能走——如果他的出现会使我母亲失去一把庇护伞,那他就不应出现。”
“你想杀他。”夫人忽地插话。
“考虑过——但那样太可惜。”印姜舔舔唇,“我觉得他高高在上的样子,非常的有吸引力,想想看吧,他那麽看不起我们这些靠出卖身体过活的欢愉之女,倘若最後他也喜欢上这样的人呢?我觉得会很有意思。”
“你做了什麽?”
“没做什麽。”印姜歪头,“首先,他显然是贵族,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贵族的男人总有几个特点:高傲,自满,被礼法约束的欲望……总之,只要给他一点刺激,吸引他不比吸引一只饥肠辘辘的狗难一点。”
“狗?”
印姜微微低眉:“唔呣,至少是比较名贵的那种。”
夫人冷笑一声:“说你的。”
“然後,我想,他不会需要女人,对于贵族来说,送上门的女人并不值钱。我猜他必定是在一个比较严苛压抑的环境长大,所以他严格要求自己,这从他追到我後明明很生气但却按捺怒火,彬彬有礼地和我理论能看得出来——他希望自己担任世俗礼法中的骑士这个角色。所以我给他这个机会,救风尘,男人的一大梦想,我先是不卑不亢地告诉他我出身卑贱,但灵魂的重量并不比他轻薄,然後,我要劝说他,告诉他欢愉之女的不易——倘若我母亲让贵族老爷不高兴,那迎接她的只有死亡。我说得稍微夸张了一点,但也大差不差,他开始动摇。”
印姜与夫人对视:“他的心太软了,即便过去这麽久,我还是要说,倘若将世间的贵族全部捆起来判刑,他是少有的可被赦免的那类人。”
夫人语气平淡:“所以他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印姜移开眼神,娓娓道来,“我带他走过後院,欢愉之女的哀求哭号,痛苦喘息,不加掩饰地展露在他面前——他似乎从未想过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用坏了的欢愉之女就像垃圾般丢到狭小的房间,运气好活下去,还能回去接客,倘若运气差了点……他又一次愤怒,不是针对父亲的出轨,而是对眼前的场景。我知道,他已无法脱身。”
“你利用了他。”
“恰恰相反。”印姜摇头,“我安慰他,将他送走。我告诉他,没有人能改变这一切,我们生的卑微,死的轻贱,这就是我们的一生。”
“很快,他又来了,来找我聊天。我知道很多,有些知识是他从未想过的。他向我学习。”
夫人轻哼:“我还以为你会像对待我一样对他。”
“不!”印姜眯眼,“那是一种亵渎。”
夫人没有说话。
印姜等待片刻自顾自开口:“他疼爱我,将我当作少不更事的妹妹,他想将我带离泥潭,但我拒绝。我的母亲,母亲的朋友,我的朋友……他救不了那麽多人,我宁愿留下来共沉沦。後来,我十二岁,开始发育,这预示着一些事情,我该接客了。”语气平淡,似乎在讲述他人的事情,“有一天,他过来,看到我被一个男人拉着手拖拽,在我做出什麽前,那个男人的头……飞了起来。”
印姜的表情难以言状,带着点无奈和安慰:“他在那一刻成为哨兵,不懂得控制力道,下手太过。本来不用流那麽多血的。”
“你杀过人。”夫人笃定。
"当然,我母亲太温柔,这些事只能我来做。就像他不出手我也会想办法带那个男人到水池旁,那里布满青苔,只需一用力——他们都醉醺醺的,杀他们并不费力。但他闹得太大,我那时只知道他是贵族,并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的贵族,贵族之间亦有差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得帮他。"
夫人坐了起来,轻摇扇子,旖旎的气氛早已消失,她只作为一个听衆静静聆听自己孩子不为人知的一面。
印姜耸肩:“我和他说话,他有点神游,没办法,我只得又给他一巴掌,他总算回过神,我让他拖起男人的身体,去後山。他也许还想说什麽,可能是安慰的话,也可能是什麽承诺,当然,最後他也什麽都没说。我估计是山洞里的累累白骨给他震撼太大,我让他把尸体丢进去。”
“他没对你的所作所为提出质疑?”
“他也许想,但如果他真那麽做,我就只能与他分道扬镳——所以他最後什麽都没说。品行高洁,庄重体面的达米安先生最後成了我的共犯。後来,他时不时过来,与我合谋解决我痛恨的人。按他的身份,挥挥手就能让那些人消失,但他偏偏要与我从长计议,亲历亲为。您觉得是为什麽呢?”
夫人啧了一声,皱眉。
印姜并不需要她的答案,轻笑一声:“他的神游越来越严重,我帮不了他,他一直隐瞒自己的哨兵身份,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麽,在那段时间的帝国觉醒成为哨兵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是灭顶之灾,但对他显然不是。我没有能力做什麽。”她张张嘴,最後只颓然地说出结局,“最後,当那位大人,尊贵的阿莱耶掀起叛乱那天,帝国乱成一团,我想带母亲逃跑,可她已经没有心力支撑。我最後只是带她爬到屋顶去看城外的烟火……在下城区被攻破前,她服毒自尽。我不理解,这个国家对她这麽不好,她依旧选择追随帝国的昔日辉煌而去。”
“然後他来救我。叛军中有人认出他——他是个很好的人质,也许他不来我可能会更轻易逃出去,但是……总之,他死在我面前,浑身鲜血,一点点变得冰凉。不是叛军杀的他,是污染——真的非常遗憾,假如我可以早点觉醒为向导,那他一定不会死。”
印姜目光放空,声音飘忽:“他们都说,向导是为保护什麽而生。母亲需要我时,我没觉醒。他的污染层层累积时,我没觉醒。多好笑。”
“那你怎麽觉醒的?”夫人饶有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