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伊一言难尽地捂住脸,手心拍得太用力,掌掴般的声音令盖瑟顿了顿,随即,他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您最近和哨兵走得太近了,恕我直言,哨兵对向导都有所图,您要小心……”
印姜半眯着眼听他进言。
沉默有时比语言蕴含更多意味。
盖瑟自知失言,亲吻她的衣摆告罪:“我多嘴了。”
他半跪在地上,姿态放得很低。他弟弟就不一样,大摇大摆坐到印姜旁边,看都不看自己亲哥,叭叭地实况转播:“帝国连战舰都出动了……好多哨兵,好大的手笔,真打啊?这麽蠢?哦哦,被拦下了,就说嘛,总有聪明人……嗯——估计要放行了。”
他话音未落,ai的声音同步响起:“很抱歉,系统刚刚发生错误,为您带来不便,我们的负责人将会在之後联系您……来自巴别塔的尊贵客人,欢迎您来到维斯塔,祝愿您在这里度过美好的时光。”
帝国让步了。
印姜不由得挑眉。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帝国一路开绿灯,飞船很快在星港停靠。
印姜起身,由着盖瑟如勤劳的工蜂般为她打理衣物。这种事印姜自己也会做,只是每次盖瑟都默不作声地插手,次数多了也就习惯。
盖伊玩的游戏还没结束,只能捧着终端争分夺秒地操作,眼看舱门即将打开,盖瑟不轻不重地轻咳一声,弟弟立马条件反射地将终端往後一扔,表情瞬间变换。
悲天悯人,虚幻莫测的微笑浮在脸上,盖伊双手合十,如油画中的圣子般极具迷惑性地站到印姜左侧後方。盖瑟收回视线,不舍地将印姜的头发盘起,嘴唇不经意擦过发尾,好似无意。他虔诚呢喃:“愿您诸事顺意。”
接着,他退到暗门後。
盖瑟和盖伊是兄弟两个。
但在衆人前,只会有一个人——巴别塔唯一的代言人。
舱门缓缓打开,眼前的长廊铺满红毯,她麾下群属已提前就位,此刻齐齐向她鞠躬,低声呼喝:“巴别塔光辉永存!”
印姜下颌微擡,平静地从她们面前走过,鞋跟落到红毯,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盖伊代她下令:“跟上。”
以印姜为首,她身後规整地跟随两列人。
全部都是向导。
巴别塔的参赛队伍里没有哨兵。
高大宽敞的白桦木大门近在眼前,这扇门打开後,她们就要面对帝国来迎接的礼团。
届时,数不清的摄像头会对准这里,她们的一言一行都将被直播出去。
印姜说不清什麽想法,只是以自己都想不到的平静缓缓站到门前。侍从恭敬地为她推开门。
随着隔音系统的解除,门外的声音忽地响亮起来。
礼炮丶欢呼,庄重的古典乐,即便身为向导,印姜也能感受到门外的压迫感。
数不清的哨兵隐藏在暗处,维持现场的秩序,他们也许并不是故意,但不经意间散发出的信息素与威压构成一张细密的网,无情地盖下。
如果印姜这儿有哨兵,那就会下意识放出威压进行对抗,这是近乎默认的隐性规则,也是对彼此实力的试探。
仿佛没感受到这一切,印姜迈开腿。
她身後的同伴随之一起。
脚步声齐齐落下,近乎一致。
印姜走出门,门外,无数人的目光投向这里。
印姜没有笑。
因为她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