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始终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即便社会化了几年,礼义廉耻却怎麽都学不会。
如果印姜想,完全可以让他戴着什麽东西去部下面前开会,然後,在他要发言时打开开关,看他皱眉忍耐的样子。加百列永远不会拒绝,不如说,乐得被这样对待。
“加百列……”
哨兵的声音沙哑,明明已完全放纵却还是下意识回应:“嗯?”
“尼格霍尔茨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精神体是龙的朋友。”
“嗯……”印姜好整以暇地看他因抚摸变得柔和的面部线条忽地剧烈抽搐了下,哨兵猛地睁眼,眼中还带着未褪的慵懒,“嗯?嗯???”
“对啊,所以没必要担心,我认识他比认识你还早。”
好吧。
加百列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改为吃醋了。
虽然他本人并不能认识到这点。
印姜还要摸,被他躲开,男人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哦,是我多想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这次来肯定不是单纯只为提醒——但那些更想要的东西,印姜现在给不了。
所以她目送加百列有些踉跄的背影离开,没有挽留。
加百列到底为什麽这麽讨厌尼格霍尔茨呢?
真的很奇怪。
这次的会面只是小插曲,没有加百列的阻拦,外交团一路绿灯,顺利入驻。
一夜无事,安然度过。
第二天就是双强争霸赛的开幕式。
巴别塔的参赛队员都是些小姑娘,个个顶着黑眼圈起床。
这就是向导扎堆的坏处了,一个焦虑会带动一起焦虑。
印姜是参赛队伍的领队,本来按理应该作为巴别塔的领袖去更高级别的包厢观赛,但她还是站在了参赛队伍里。
她的出现很好地缓解了队伍里蔓延的低迷情绪。
小姑娘们开始叽叽喳喳,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参加过双强争霸赛,一会儿求她讲讲拿到冠军的秘诀。
印姜在万衆期待中无奈答道:“巴别塔不用你们赢,自身安危最重要。”
她本来就是做宣传的,又不一定得拿冠军。
佛系领队的躺平话并不能浇灭青少年炽热的胜负欲,小姑娘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将她“排挤”开外,小声讨论起对策。
很快就到她们出场,在她们前面的是xx学校的种子队。
“接下来登场的是曾获得冠军的联邦艾克斯叉学校……”
总算将名字喊对了。
不过印姜已经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
无需提醒,向导们站回原位,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弯弯的睫毛不断扑扇,朝气蓬勃。
少年人的心事几乎没法隐藏,即便背对她们,也能感受到女孩子们默契地牵起彼此的手,无声打气。
“巴别塔”的名字被提到了,印姜却没有听主持人在说什麽,这一瞬间,她忽然陷入一种玄妙的链接,于是一切杂音全部消失,只剩同频的心跳与脚步。步伐擡起的高度丶迈出的距离丶落下的速度,乃至摆臂的角度,都如精密仪器般分毫不差。“复制粘贴”式的整齐划一,创造出一种超越个人的丶庞大的整体意志,仿佛一个巨人在地面上行进。
军靴同时落地,齐刷刷的声音仿佛大地的脉搏,在她们刚走出时,印姜察觉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本想撑起屏障,转念放弃。
集体,荣辱与共,她不能总将孩子们庇护在羽翼下。
她是她们中的一份子。
她们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我”,而是一个共同的“我们”。
于是她只是肃穆地跟着队伍前进。
向导的意念凝聚成同一个坚定的想法,直直撕破会场欢脱的气氛,如剑般垂于每个人头顶,谁都没有想过,最不被看好的走後门的队伍走出了最磅礴的气势。
所有见过的人都会记住这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