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後视镜中,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後排的裴临死死盯着,只吐出一个字:“说。”
安朔吸了口气,说得艰涩:“沈昭……被送进手术室了。”
裴临双拳攥紧,额角青筋暴起,眼中血色弥漫。
“清梧已经联系脑科专家赶去医院了。”
在听到严琛把沈昭绑走是去做手术後,安朔适才恍然大悟。
他曾读过严琛的催眠记录,据严琛自述,当年,在那场爆炸中,沈昭原本有机会可以逃出,她是因回头来救严琛才被抓走,爆炸发生,沈昭疑似丧生,他疯了。他将沈昭的善良视作“爱”,故而无法接受沈昭忘记对他的“爱”。
车厢内的寒意几将空气冻结,裴临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按着无名指上的对戒,眸中温度降至冰点。
到达医院。
裴临出现,一行人簇拥过来。
颜泽的人已经制服严琛,他负隅顽抗不肯走,暂且被按在了手术室门口。
“阿临,严琛他毕竟疯了,他……”颜泽先一步赶到,见裴临,迎上前。
裴临置若罔闻,快步从他身边走过,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直直定在不远处,严琛被两人按在座位上,衣衫凌乱却诡异笑着。
“砰!”
一记重拳砸在严琛脸颊,金丝眼镜飞出去,镜片碎裂。
按着严琛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得松了手,裴临趁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掼倒在地,自己也跟着屈膝压了上去,骑在他身上,拳头如同密集的雨点落下,理智尽失。
严琛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双颊快速红肿淤青,嘴角破裂,渗出血丝。与此同时,他竟还在狰狞地笑着,笑得鲜血淋漓。
周围惊呼声此起彼伏。
“阿临!住手!你当心身体!”
“裴临!快停下!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快拦住他!”
仿佛被隔绝在暴风眼中,所有的劝阻和呼喊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无法传入裴临耳中只言片语,此时此刻,他比严琛更像疯子。
直到拳头因用力过度而力道渐弱,他才被几个强行上前的人拉住胳膊从严琛身上拖开。
瘫在地上的Omega满脸是血,挥舞着双臂,嘶哑地喊着:“你们不要想分开我们!昭昭爱的是我!她舍命救的人是我!她爱的是我!你们都是骗子!都在骗她!”
裴临怒火重燃,还要再打,安朔赶忙扯住他,“你想想昭昭,要是孩子有什麽闪失,她出来该多难过,你为孩子想想,为昭昭想想……”
喉结滑动,裴临站定沉思,趁此间,颜泽对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有人上前给严琛注射一针,那癫狂的叫嚷渐渐微弱,最终彻底安静。
“带走吧。”颜泽道。
两人将严琛擡离了楼层。
裴临定了会神,手慢慢落下,终是停在腹部。他无言回身,走到窗边。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刺眼,走廊里人越来越多,沈清梧和安朔立在门前,林晓眼睛红肿,握着身边周砚的手,颜泽靠在墙边,疲惫地揉着眉心,裴英坐在长椅上,神色凝重。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裴临独自站在後方的窗边。
夜色浓重,楼下是医院中庭模糊的景观。
他静默立着,背影挺拔,目光垂落,毫无焦点地凝视着下方那片虚空。
这里是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