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双漂亮得仿佛会说话的桃花眼,属于太子殿下。
梦中难辨男女的那个人,白皙修长的手,纤细的腰身,俱是太子殿下。
顾熹之登时心下大惊。
他竟然狂悖至此,做梦做地不知身份尊卑,不知天地为何,只有胸腔中急剧跳动的心脏宛如黄吕大钟,万音齐奏。
心跳声是如此震耳欲聋。
宛如从前每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后被他强行压抑下的翻涌鼓噪。
怎会如此。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那自第一次琼林宴上的惊鸿一瞥后就深深根植心中、一次比一次更加炽烈的如催鼓噪,终于在这场荒诞狂悖的梦境下拨开云雾见月明。
他早该分晓的,从纤毫毕现地想起殿下容颜,为他写下那封补救措施的奏疏开始,后面的每一次见面经历都在不断地提醒着他,加深烙印殿下的一颦一笑。
直至一场幻梦,所有的心绪于此刻明了。
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
所以会悸动,会亟不可待不想教那人淡忘了他,会小心翼翼努力表现,也会倍觉卑劣不堪,不敢将能轻易告诉他人的龙阳之好告诉那人,唯恐他就此厌弃了自己。
顾熹之想通一切,简直比方才梦境中溺水的感觉还要难受百倍。
那是他不能肖想分毫的明月,是冰雪般晶莹剔透的人物,是端坐高台贵不可言的上位者,更是他需仰望一生、可触而不可及的存在。
月光从窗棂中温柔涌入,铺了甫一看透自己心意的青年满身。
然,月明之后。
却徒余一滩清辉苦涩。
作者有话说:
----------------------
是狗血的一见钟情,嘿嘿
好想快进到大婚啊!!!t^t
第13章
顾熹之在骤然得知自己的心意以后,并没有这个年纪青年的知慕少艾、意气风,相反,在最初的惊骇之后只余满腔的涩然,心里苦的说不出话来。
云泥之别的身份、同为男子的性别、天差地别的人生经历,更别提太子殿下还想说服他尚公主一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昭示着两人之间的绝无可能。
顾熹之活像生吞了黄连一般难受。
这份不合时宜的感情,不知道的时候还好,如今知道了,只觉每一次的呼吸都裹挟着无尽的苦涩,心脏紧紧揪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久久难以释怀平静。
顾熹之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思绪混乱,怔坐到了天将明。
终于,他双腿麻霍然站起。
心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至少,绝不能和公主牵扯关系,哪怕,太子殿下此生和他都不可能,不会喜欢他,他也不能教殿下误会分毫。
不管是现在,还是往后的什么人,都不可以。
想通一切,顾熹之灵台豁然开朗,他已决意自己去向升平公主解释,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打消公主的念头,再向太子殿下投忠表诚。
说做就做,趁着拂晓时分,顾熹之再一次前来拜访了东宫。
这回和以往不同,他见到太子殿下,眸中多了一抹藏得极深的酸楚。
是注定不得,是近乡情怯。
顾熹之几乎一说完话,就难以抑制地垂下,竭力压住心头饱胀情绪。
“你是说,你想要自己和公主解释清楚?”姬檀不可置信道,但仍淡定地端抱手臂,从容自若。
倒是他身旁的小印子,闻言一惊,手里抱着的姬檀的剑都险些丢了出去,被姬檀暗暗乜了一眼,这才冷静下来,重新恭谨站好。
“是。婚姻大事,自然是要说清楚的,微臣不敢耽搁公主。”顾熹之态度坚定,一改之前被姬檀牵着走的被动局面。
姬檀右手指尖在左小臂上点了点,心里犯难:“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做此决定?”
顾熹之垂落下睫,言简意赅道:“微臣……只是想通了些事。”
“好罢,既然你意已决,孤也不好拦你,只是,你一介外男,贸然求见公主多有不便。这样,再过半月便是端午了,每逢端午节的前几日,孤都会在宫中的临江清宴设一个小型宴会,邀请的多是京城世家子弟,也有朝廷官员,届时你也过来,孤安排你与公主见上一面,如何?”
“那便再好不过了,多谢殿下。”顾熹之躬身一揖。
姬檀摆了摆手,“不必。今日时候还早,你在东宫用了早膳再过去翰林院当值吧。”